我是選擇信任之道作為第一步。

一旦你嘗到了信任的滋味,那麼懷疑就虛弱了。

懷疑不能破壞你的信任。


懷疑會破壞你的信仰——那是應該被破壞的。

懷疑會破壞所有那些不真實可信的東西——這應該被破壞。

那個懷疑無法破壞的東西就是信任。


當懷疑與真正的信任面對面的時候,懷疑將接受並承認信任,

——它的眼睛,它的感覺、感情——是高於自己更寶貴的東西。

你的懷疑向你的信任鞠躬,

一個友好的默契在你裡面產生了。

你的「心」是主人,你的「智」是僕人。


而這正是我所謂的「智慧」。

這個智慧最終將導致開悟。


所以我用信任開始,

因為我希望人們能冒險去信任,能有足夠的自信去冒險。

  
信任是危險的,懷疑並不危險。

懷疑其實是你的一種防衛措施,以避免你被欺騙、被利用,防止別人愚弄你、操縱你。

懷疑就是防止你被騙。


但如果你一無所有,那麼還需要用懷疑來保護你嗎?還用提心吊膽嗎?

安心去睡好覺吧,因為你一無所有!

你有什麼東西能被騙取、被利用?


不過,一個信任的人就有東西了:他有一顆跳動的、活生生的、富有感覺的心。

他有一個寶庫。

現在就需要懷疑來把守了。


起先,我在你裡面點化出珍寶──信任;

現在,我告訴你需要一個守衛──懷疑。


因為你有了可能會失去的東西,所以你應該警覺。

這裡面根本沒有矛盾。

只有那些智力型的人會認為這有矛盾;

而那些有智慧的人能立即看出這裡面有一個和諧。

  
我也許看起來像個瘋子——一會兒教你信任,一會兒教你懷疑,

——但是我的瘋狂裡面有一個秩序。


我不會對你說:「相信我」;

我會對你說:「把我的話當成假說」。

現在我可以對你說:「把我的話當作假說」——因為這正是你對我的巨大信任。

我不會要求你的信仰或忠實,

我只是說:「我知‘道’,但我無法讓你知‘道’;

我知‘道’,但我甚至無法向你解釋它、述說它。

但我可以給你一些‘可道’但並非‘真道’的假說,

來激起你的疑問,激發你去探尋,去開始你那個單獨的冒險之旅。」


當我談論靈魂轉世的時候,這對我來說是個體驗:我記得我的前世。

我已經轉世了;我對此沒有懷疑,但並不意味著我要你相信。

我只是為了引起你的興趣去探詢你自己的前世。

如果我知道我的前世——因為它們都儲藏在潛意識裡,什麼資訊也沒有丟失,

——那麼你也可以深入你的潛意識,你也可以知道你的前世。


一旦你知道了,那就是沒有必要去相信了——因為已經知道了。

如果你不知道,永遠也別相信,

因為如果你相信,你將永遠不知道。


所以信仰在生命的任何階段都是不需要的。

在無知的情況下,信仰是不需要的,而且是危險的,

因為一旦你信仰了,那麼誰去探詢呢?

信仰終止了探詢,殺死了探詢。


對已經知道的東西還要去相信,這是愚蠢的。

你不會相信天上有太陽——你知道。

你信仰上帝正因為你不知道。

你相信靈魂存在或不存在也是因為你不知道。


我在試圖摧毀所有不必要的猜測、假定,

以免你被誤導到沉迷於任何教條和信仰,

——這樣你就能去探詢。


上帝就是個完全不必要的假定,

去尋找上帝是愚蠢的!

你應該把注意集中在那個最必要的假定——那就是你自己的存在,你的生命、靈魂。


就算要尋找上帝,也必須先找到自己。

因為萬一你遇到了上帝,上帝問:你是誰?你該如何回答呢?

你將無法回答,因為你不知道。

你不是你的名字、學歷、職業。

上帝不會問你:「你是醫生、工程師,還是水管工人?」

他只會問:「你是誰?」

而你不知道。

這正是基本的問題。


我對你說:你存在,但不要相信我,把我的話當作一個假定。

這就是我為什麼首先需要你的信任,

首先要一點點的信任:

信任這個人不會給你一個錯誤的、未經他自己驗證的假定;

信任這個人給你的假定值得你去關注、值得你去探詢。

這就是巨大的信任了——我不會要求更多。


耶穌和克里須那都要求完全的臣服。

而我只要求一件很簡單的事——任何科學家都會要求的——這是一個假定,去證明它。

一個假定不是一個信仰,

不存在你相不相信它的問題。


一個假定只是幫助你去探詢;

一旦你找到了,你就能明白這個假定是對還是錯。

如果這個假定給你帶來了對真理的體驗,那麼這個假定就是對的。

如果這個假定只是把你帶到了沙漠,沒有遇到任何綠洲,那麼就拋棄這個假定——越早越好。

然後找些更好的東西。


但是我告訴你:我已經體驗到了,這對於我已經不是假定了。

對於師父,你所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對他的假定的信任,不是完全臣服於他。

你怎麼能完全臣服呢?


我時常覺得這很奇怪——克里須那告訴阿朱那:「完全臣服於我。」

如果阿朱那正在向克里須那問一千零一個各種各樣的問題時,他有可能完全臣服嗎?

阿朱那懷疑克里須那所說的一切,一個接著一個地提出疑問,

而克里須那竟告訴他:「完全臣服於我。」


你以為這是小孩子辦家家酒嗎?

這個人怎麼能臣服?

阿朱那是個智商極高的人,他對克里須那所提出的問題都很有意義。

正當阿朱那一個勁發問的時候,

克里須那突然向他要求道:「你只要臣服於我,把一切都交給我來辦。」


克里須那的這個要求令我很驚訝。

難道他沒有看出阿朱那不是那種容易受擺布的人嗎?

即使你找到一個易擺布的人,你能指望他全然地臣服嗎?

——他這種人不可能全然地生活,不能全然地做任何事情。


曾有個人常來我這裡;他是一個很易受人擺佈、很樂意信仰、服從的人。

他與我之間的情形跟阿朱那與克里須那的情形正好相反。

他會坐在地上緊緊抱住我的腿,說道:「接受我吧。我希望完全臣服於你。」

有一次我對他說:「你希望完全臣服於我,但我並不想要你的臣服!

你怎麼能把你的臣服強加於我?我能拿你的臣服來做什麼呢?——我不需要它。

你的臣服也許在別處用地著;不要全都揮霍了,給自己留一點以防不測。

在某個地方,也許有某個人會拿著槍逼你臣服,那時你怎麼辦?

你要是說:‘我已經沒有任何臣服了,我的臣服全都獻給了一個人’,

那你就危險了——所以你還是把臣服留著吧。」

他說:「你是奇怪的人。每一個師父都千方百計要別人臣服於他。

而我是自動送上門來的,我相信你,我跟定你了。」

我說:「聽著,今天你來說要臣服;明天你也可以來說:‘把我的臣服還給我。’

我將不得不照 顧好你的臣服,以免它丟了。

我也許把它放在某個地方,而你可能會有一天跑來說:‘把我的臣服還給我。’」

他說:「你是在開玩笑吧。」

我說:「我沒有開玩笑!如果你要臣服,你當然也有權力把它收回。

你的主人是你自己,而不是我。而你卻要臣服於我——到底誰是主人?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行為,與我無關。

我並沒有做什麼,而你硬要來臣服——明天你也可以收回它。

你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師父;你可以發現我的一些缺點,你可以收回你的臣服。」

我又說:「我對你沒有任何要求。我不需要你的臣服,

我所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假定性的信任。

我所說的或許是對的,或許是錯的。所以沒必要相信我,要帶著一個「也許」。

我沒有興趣欺騙你。

你在寧靜中安坐,靜心,我並不能從中贏得什麼東西。

你的靜心、你的開悟不會給我帶來任何東西。

所以只是做一個假定……

我為什麼要把你引入錯誤的方向?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不是一個牧師,我不是以此為生的。

在這個世界上,我有什麼理由要誤導你?

所以只要做個假定,那就足夠了。

我不想要更多的,因為那是危險的。

今天你說要完全臣服,這樣你就認為自己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了。」


克里須那對阿朱那說:「要全然地臣服,我會照顧你的。」

──這正是在破壞別人的獨立性、個體性,是在破壞別人去冒險探詢的自由和權利;

這完全是在精神上謀殺一個人。

但這恰恰是所有的宗教一直以來所幹的好事。

所以,你認為信任和懷疑之間有矛盾,

──其實並沒有。


我已經教導了信任,以及心的道路,

這是為了讓你打開心扉,讓你的心運作起來;你的眼睛在那兒。

現在我必須訓練你的智力。

在我離世之前,我必須完成我的工作。

我必須訓練你的智力,把它磨鋒利了。


我必須教你懷疑,因為懷疑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懷疑需要巨大的勇氣和魄力,因為你將盡可能地懷疑一切東西。

你會被各種懷疑所包圍。

所有安慰人的信仰都要拋棄掉,

信仰會給你一種信念、一種穩定性、一種安全感

——你屬於一個大傳統、大家庭、一個很有要威望的宗教。

所有這些東西一直包圍著你,給你一種安逸的感覺——你並不孤單。


我一直在努力做的就是這個:砍掉一切這樣的東西!

——它們只給你虛假的安全感,好讓你終生保持昏睡狀態。

信仰就是所有宗教一直在為你提供的鴉片。


我一直在試圖去掉你的毒癮。

我的整個努力就是讓你成為單獨的。


是的,你會感到害怕,

你會感覺到某種顫慄,

你會覺得一切都失去了;

但這只是剛開始的現象。


稍微耐心一點——這是一個短暫的必定會消失的階段。

很快你就會感覺到一股巨大的能量在你裡面昇起,

當你屬於庸眾,伴隨著各種信仰的時候,這種能量是決不會昇起的,

因為沒有這個需要,你是被填鴨的方式餵大的,

你無需去考慮在你自己裡面的你自己的能源。


我一直在拿掉所有的安慰和舒適——我指的是精神上的——這樣你就能完全單獨了。

然後採取假定的態度,去靜心,覺知你自己。


有人曾問我:「我們怎麼能確定那個覺知者並不是頭腦的一部分?」

這個問題很關鍵,但它來自頭腦,不是來自靜心,

因為在這個問題中,你並沒有意識到有三樣東西:

頭腦、覺知者、思考頭腦和覺知者是否是一體的第三者。

這個問題正是那個第三者提出來的。


我要對你說:「這個覺知者,你的覺知者,的確是你頭腦的一部分,

不僅如此,那個躲在後面的第三者——這二個覺知者同樣是你頭腦的一部分。」


如果你真正產生了寧靜的覺知,那你就看不到頭腦了;所有的思想都停止了。

這正是覺知的美和它的革命性:

在覺知的狀態中,並沒有什麼東西被覺知,也沒有什麼覺知「者」。


這是個問題:當你看到了每一樣東西,覺知並不在那裡;

當覺知產生了,又沒有任何東西被覺知。

這兩種情況不能同時存在,只能存在其中之一。

覺知的存在就是頭腦的消失。

頭腦能運轉就是因為覺知不在那裡。


覺知不在的時候,頭腦這個僕人就會來冒充主人。

當你有個念頭——「我正在覺知」——那你就錯了,

因為這仍然是一個屬於頭腦的思想。


當覺知在那裡,你甚至不會有這樣的念頭:「啊哈!這就是覺知!」

每當你處在產生覺知的邊緣時,你常會冒出這個念頭,

只是這個瞬間的一閃念,就破壞了一切;頭腦回來了。

在那個產生洞見、覺知、體驗的時刻,沒有任何思想念頭存在。


你在體驗的時候,能沒有任何思想嗎?

你必須要學習,因為你已經非常習慣於把體驗轉換為語言思想。

當你看到一朵美麗的玫瑰,思想立即就插進來說:「多美啊!」

但如此一來,體驗立即就消失了。


當體驗發生的時候,不要讓語言思想插進來,

——這並不難,只需要一點訣竅。


一旦你在體驗外在的東西時,掌握了這個訣竅,那麼你就能嘗試內在的體驗。

內在的體驗是難以形容的,更加博大精深,你可以同樣運用那個訣竅。


如果內在的覺知發生了,你只要能做到在四十八秒內不受語言思想的干擾,

那麼你就再也不會失去這個覺知了。

僅僅四十八秒就夠了!

馬哈維亞曾數過這個四十八秒,我同意他這一點,

──因為我也數過,的確是四十八秒。


當席拉告訴我克里須那穆提說我失去了開悟,我很開心。

他一定是氣極了!

他不是個幽默的人。他一直很嚴肅。

什麼東西讓他如此煩惱?——因為他的第一步走錯了。

這不是我的責任。

如果你從床上起來,邁出了錯誤的一步,我能怎麼辦?

這是你的床、你的腳,你已經走錯了八十年;這跟我毫無關係。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面臨著兩難選擇;

但有時一個人未被賞識、未被承認不是壞事,

相反這被證明是有極大幫助的。

我的懶散被證明是有極大幫助的。

我一直坐在我的床上,考慮我的第一步該怎麼走。

我會一直等下去……


幾乎有七年我沒有告訴任何人說:「我已經不是你們的一份子了。」

只有幾個同樣有體驗的人看出我開悟了。

其中之一就是馬格˙巴巴,一個很貧窮的乞丐。

他第一個握住我的手說:「你可瞞不了我!」

我說:「我沒做什麼啊。」

他說:「你是沒有做什麼,這不錯,但是你藏在某個地方。」

我說:「的確如此,但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因為我不想受折磨。

因為我現在要是從床上起來,我不知道第一步該怎麼走。」


我是個懶散的人,一個懶骨頭。

醫生告訴我要補充維生素D,他認為我缺乏鈣——也許是的!

但那好極了,幸虧我缺乏鈣,

否則我過早從床上起來,就會很克里須那穆提一樣,遭受同樣的不幸。

我只有把所有事情都考慮清楚了,我才起床。

我起床之後的每一步,都是事先就考慮到的。


首先我教你們信任、情感、愛;

現在我教你們懷疑、理智!

——因為我希望你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你可能完全滿足於你的信任、你的心,但那是不完整的。

我不會稱蜜拉(Mira)為一個完整的人,

我也不會稱羅摩克里須那(Ramakrishna)為一個完整的人。

他們的確很美,但是缺乏理性。

如果只有心,那就太甜了,會導致糖尿病。

我就有糖尿病。

我不希望你遭受糖尿病的痛苦。

是的,如果只用你的心生活,你就會得精神上的糖尿病。

理性是鹽,是鹹的。


我希望你能享受你的整個生命——你的身體、心、智性處於和諧之中。

我已經稱這種新人為——左巴佛。

 

--- Os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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