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璨禪師說:把動看成靜……
他是在說,當你看到某種東西在移動,你就要記住,它裏面有某種東西是靜止的。
所有的動都會導致靜。
它會去到那裏呢?
你跑步、你走路、你移動,你要去到那裏呢?
只是為了要在某一個地方休息下來,只是為了要坐在某一個地方。
你之所以跑步只是為了要在某一個地方休息——由動到達靜的狀態。
那個靜本來就已經存在。
當你在跑步的時候,你注意看,某種在你裏面的東西並沒有在跑步,它不可能跑步。
你的意識是保持不動的。
你或許會在世界各地走動,但是某種在你裏面的東西是從來不動的,
它不可能移動,而所有的移動都是依靠那個不動的中心。
你涉入所有各種情況和感情,但是某種在你裏面的東西仍然保持沒有介人、沒有涉入。
就是因為有那個不涉入的因素,所以整個有涉入的生活才可能。
你愛一個人,你盡可能地愛,但是在內在深處有某種東西仍然保持是超然的、是分開的。
它必須如此,否則你將會迷失。
即使在融入當中也有某些東西保持是分開的。
當那個融入越深,你就越會在你裏面感覺到那個分開的點,
因為如果沒有相反極端的存在,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存在。
東西是籍著相反的兩極而存在的。
把動看成靜,把靜看成動……
當你看到某種靜的東西,不要被愚弄了!
雖然它是靜的,但是已經有某種東西在移動,
現在科學家說每一樣東西都在移動,甚至連靜止的牆壁和岩石也都有在移動。
它們移動得很快,它們的原子移動得非常快,以致於你看不到那個移動,
那就是為什麼它看起來是靜止的。
那個移動非常快,速度跟光的移動一樣,
光可以在一秒鐘之內移動十八萬、六千英哩,原子的移動就是那麼快。
它以一個圓圈在移動,因為它動得如此瘋狂地快,所以它看起來是靜止的。
沒有一樣東西是靜止的,也沒有一樣東西完全在移動,
每一樣東西都是兩者——某些東西是移動的,某些東西是靜止的——靜止是所有移動的基礎。
當你看到某種靜止的東西,不要被愚弄了,
當你看到某種靜止的東西,你要向內看,你將會在某一個地方找到移動已經在發生。
如果你看到某種移動的東西──那麼你就去找那個靜止的,
你一定會找到它,那絕對是可以確定的,因為一個極端無法單獨存在。
如果我給你一樣東西,然後告訴你說,這個東西只有一極,而沒有另外一極,那麼你將會說它是不可能的。
如果它有一極,那麼另外一極一定會存在,
它或許是隱藏起來的,但是一樣東西不可能只有一極。
另外一極一定會存在。
如果有起點,就一定會有終點。
這就是佛陀一直在說的:“如果你被生下來,就一定會有死亡,每一樣被生下來的東西都必須一死。”
因為一端是起點,那麼那一樣東西的另外一端在那裏呢?
它一定存在。每一樣被生下來的東西都必須一死,每一樣被做出來的東西都將會被拆毀,
每一樣連結在一起的東西都將會分開,每一個結合都是一個分離,每一個到達都是一個離開。
兩者同時來看,那麼頭腦就會立刻消失。
你或許會覺得有一點昏亂,因為頭腦是根據邏輯清楚的劃分來生活的。
當所有的分別都消失,當甚至連相反的極端也隱藏在每一樣東西裏,頭腦就會覺得很昏亂。
你要容許那個昏亂,讓它發生,那個昏亂很快就會消失,
你就會對真實的存在有一個新的智慧、新的知道、和新的洞見。
這個對真實存在的洞見就是整體,
當你跟這個整體在一起,你是空的,你對它沒有什麼意見,
因為如此一來你已經知道每一種意見都是虛假的。
有人問馬哈維亞說:“有神嗎?”
馬哈維亞說:“有,沒有。有和沒有兩者。”
那個人感到很困惑,他說:“我不懂,你必須說有,要不然你就說沒有,不要兩者一起說。”
馬哈維亞說:“這只是三個觀點,如果你想要全部都聽的話,我對每一樣東西都有七個觀點。”
馬哈維亞的確有七個觀點。
首先他說是——這是一個觀點,這不是真理,這只是其中的一面,
然後他說不——這也不是真理,這是另外一面,
然後他說是和不兩者——這是第三個面;
然後他說是和不兩者都不是——這是第四個面,
然後他說是加上是和不兩者——這是第五個面,
不加是和不兩者——這是第六個面,
不加上是再加上兩者都不是——這是第七個面。
他說全部這七個面加起來事情才會完整,
他是對的,但是頭腦會覺得很昏亂,但那是你的問題,而不是他的問題。
他是對的,因為他說每當你說是,它只是一半。
就某種意義而言,一樣東西是,但是就另外一種意義而言,它已經正在走向不存在的道路上。
你說:“這個小孩是活的還是死的?”
他是活的,是的。但是馬哈維亞說他已經走在朝向死亡的道路上。
他將會死,而那個死是確定的,所以也要讓它隱含在你的描述裏,
否則那個描述只有一半,它是不真實的。
所以馬哈維亞說:“是的,就某種意義而言,這個小孩是活的──
但他也不是,因為就另外一種意義而言,這個小孩將會死。”
——不僅將會死,事實上他已經是死的,因為他是活的。
死亡已經隱藏在裏面,它是他的一部分,那就是為什麼他說最好要把第三個說出來:他兩者都是。
但是一個小孩怎麼可能是死的而同時是活的呢?:
因為死亡否定生命,而生命否定死亡。那就是為什麼馬哈維亞說,讓第四個觀點也存在:他兩者都不是。
他就是這樣在進行,等到他結束他的七重描述,你將會變得比你問他之前更困惑。
但這是你的問題。他叫你要放棄頭腦,因為頭腦無法看到整體,它只能夠看到片面。
你是否曾經觀察過,如果我給你一顆小小的石頭,你能夠看到這顆小石頭的整體嗎?
每當你看,你就只能夠看到一面,另外一面是隱藏起來的。
如果你看另外一面,那麼第一個部分就會隱藏起來。
即使一顆你能夠放在手中的小石頭,你都無法看到整體。
頭腦無法看到任何整體的東西。
當我看著你,你的背部是隱藏起來的,
當你看著我,你能夠看到我的臉,但是你看不到我的背部,你從來沒有看過我的整體,
因為當你看到我的背部,你就看不到我的臉。
頭腦不可能看到任何整體的東西。
它只能夠看到一半,而另外一半是由推論而來的。
它是一種推論,你認為它理所當然一定在那裏,
因為如果沒有“背”,怎麼可能有“面”?
因此我們推論說“背”或許存在,它一定存在。
而如果你兩樣東西一起看,昏亂一定會發生。
如果你能夠忍受它,然後經歷過它,那麼你就會變得很清晰,所有的烏雲都將會消失。
蘇菲舞的整個要點就是讓頭腦昏亂。
有很多方式,馬哈維亞使用了一個非常合乎邏輯的設計:七重邏輯。
它就好像蘇菲的跳舞,它會讓你昏亂。
對那些非常智性取向的人而言,馬哈維亞的方法是非常美的,
它讓你昏亂,然後每一樣東西都會變得顛三倒四,然後你就無法真正說什麼——你必須變沉默。
不論你說什麼,它都將會看起來很荒謬,你必須馬上去否定它。
而當你說完每一件事,它等於沒說,因為每一個陳述都會跟另外一個陳述互相矛盾。
馬哈維亞的七重邏輯就好像頭腦的蘇菲舞,它會讓你暈眩、讓你昏亂,
蘇菲舞是一種讓頭腦暈眩的使用在身體上的方法,而七重邏輯是讓頭腦暈眩的使用在心理上的方法
如果你跳舞跳得很快、移動得很快、旋轉得很快,突然問你會覺得暈眩、覺得想嘔吐,就好像頭腦正在消失。
如果你繼續,有幾天的時間,那個暈眩還會存在,然後它將會安定下來。
當那個暈眩消失,你將會發覺頭腦也消失了,因為已經沒有人可以去感覺那個暈眩,
然後你就會變得很清晰,你就能夠不要用頭腦來看事情。
當你不用頭腦的時候,整體就顯露出來了,當那個整體顯露出來,這就是蛻變。
當這種二分性停止存在,“一”本身也就無法存在。
記住,當我們使用“一”這個字,它也是二分性的一部分。
如果沒有二分性,怎麼可能會有“一”?
那就是為什麼印度人從來不使用“一”,
如果你問山卡拉:“存在的本質是什麼?”他會說:“非二分,不是‘二’。”
他從來不會說 “一”,因為你怎麼能夠說“一”呢?
如果只有“一”,你怎麼能夠說“一”?
“一”需要“二”來配合才有意義。
如果不可能有第二者,如果不可能有“二”,那麼說它是“一”有什麼用呢?
山卡拉說:“最多我只能夠說不是‘二’,但是我不能夠很確定地說‘一’。
我能夠就真實的存在不是什麼:它不是‘二’,
但我不能夠說它是什麼,因為所有的意義和文字都變得沒有用。”
當這種二分性停止存在……
當你除了恨之外不能夠看到愛,你要怎麼樣來定義愛呢?
僧璨無法寫字典。
如果有人叫我寫一本字典,我做不到,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我要怎麼樣來定義愛呢?
唯有當愛和恨不同,不僅不同,而且相反,那麼字典才可能,
這樣的話你才能夠寫說:愛不是恨。
當你必須定義恨,你就能夠說:“它不是愛。”
但是僧璨要怎麼做呢?
如果你問他:“愛是什麼?”他要怎麼樣來定義愛呢?
——因為愛也是恨。
他要怎麼樣來定義生命呢?——因為生命也是死亡。
他要如何來定義一個小孩呢?——因為一個小孩也是一個老人。
你要怎麼樣來定義美呢?——因為美也是醜。
那個界線消失了,那麼你就無法定義任何東西,
因為定義需要界線,
定義是要靠相反之物而來的,所有的定義都要靠相反之物。
如果我們要說一個男人是什麼,我們可以說不是一個女人——那麼它就被定義了。
如果你看著僧璨,然後瞭解他,那麼每一個男人都是女人,每一個女人也都是男人。
事情就是這樣。
現在心理學家也已經發現了那個事實:女人和男人都是雙性的,
每一個男人的內在都隱藏著一個女人,而每一個女人裏面都隱藏著一個男人——它們兩者都存在。
沒有一個女人就只是女人,她不可能如此。
在這個存在裏,沒有一樣東西能夠沒有相反之物而存在。
沒有一個男人沒有女人在裏面,他裏面一定有一個女人存在。
你是由雙親生下來的---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
你在你裏面攜帶著兩者,一半一半,它必須如此,沒有其他方式可以被生出來,
你並非只是由一個女人生出來的,否則你就會只是女人。
你並非只是由父親生出來的,否則你就會只是男人,
你是由男人和女人兩者共同生出來的。
他們兩者都有貢獻,你是兩者。
那會產生困難,因為當頭腦想到一個女人,它總是以女性來思考,但是這樣的話你就不知道。
如果一個女人變兇猛,她會比任何男人都來得更兇猛,
如果她生氣,沒有男人能夠跟她相比,
如果她恨,沒有男人能夠像她一樣地恨。
為什麼呢?
因為她表面上的女人已經疲倦了,而她的男人總是在休息,因此更充滿能量。
所以每當她生氣,她的氣就會更強,因為她裏面的男人開始在產生作用,而那個男人已經休息很久了。
每當一個男人臣服,或是變得非常具有愛心,他將會比任何女人都來得更女性化,
因為如此一來,那個一直隱藏在背後休息的女人、那個非常新鮮而且年輕的女人就會浮現。
注意看印度的神,那些都是正確的,他們對二分性瞭解得非常清楚,
你一定看過聖母卡利(Kali,the mother)的照片。
她是一個非常兇猛的女人,頸項周圍掛著死人的枯骨,其中一隻手還沾著血拿著一個人頭,
有很多隻手抓著殺人的武器,她是濕婆的配偶,濕婆躺在地面上,而她站在他的胸部上面。
當西方首度開始想到這個象徵性的圖畫,他們都感到很困惑:
“為什麼?為什麼要稱這個女人為聖母?她看起來好像死亡!”
但是印度人說,母親裏面也有死亡,因為她給予生,那麼誰要給你死——生的相反呢?
母親給你生,她也會給你死,它必須如此。
聖母卡利既是危險的、具有破壞性的,同時也是具有創造性的。
她是母親,是創造性的力量,但她也是死亡,也是破壞性的力量。
她愛濕婆,但是她卻站在他的胸部上面,好像準備要將他殺死。
但這就是生命的本質“愛”具有殺的性質,
生命會變成死亡,當美消失,醜就進入了。
每一樣東西都會消失而進入它的相反之物、融入它的相反之物。
所有的邏輯看起來都是沒有用的,頭腦會感到昏亂。
當你看透它們的一切,它們就會停止存在,因為愛就是恨。
正確的字應該是“愛恨”(lovehate)——一個字,而不是兩個字,
正確的字應該是“生死”——一個字,而不是兩個字,
正確的字應該是“男女”或“女男”——不是兩個字,而是一個字,兩者在一起。
但是這樣的話,“一”也會消失,它會停止存在。
那麼,說生命是“一”有什麼用呢?
“二”消失了,因此“一”也跟著消失。
那就是為什麼僧璨以及所有佛陀的追隨者都堅持說,
當你瞭解真理,它既不是“一”,也不是“二”,它是空。
現在你就能夠瞭解為什麼他們說“尚雅塔”——空。
每一樣東西都消失,因為當“二”消失,“一”也就消失了,那麼會留下什麼呢?
沒有什麼東西會留下,或者,只有“無物”會被留下。
當你看到每一樣東西都是空的,當每一樣東西都變成空,一個“空”就是成道的最終頂峰。
對這個最終的究竟,沒有什麼法則或描述可以適用。
對這個跟道一致的統一頭腦來講,所有自我中心的努力都會停止。
在這個空裏面,你試圖要達成什麼?目標在那裏?誰是追求者,而誰又是那個被追求的?
沒有什麼目標要達成,沒有“一個人”能夠達成。
當你瞭解到這一點,所有的努力就都停止了。
這就是佛陀的和平,這是一種完全的寧靜──
因為沒有什麼東西要達成,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去達成,沒有什麼地方要去,也沒有“一個人”要去。
每一樣東西都是空的,突然間整個努力都消失。
你那裏都不去,你會開始笑,你會開始享受這個空,那麼你的享受就沒有障礙,喜樂就會繼續降臨到你身上。
如果存在被感覺成是空的,那麼就沒有人能夠擾亂你的喜樂,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夠去擾亂它。
問題在於你──是因為有了你的二分性,所以你才會受到打擾。
你陷入愛裏面,然後就會有恨出現,那個恨會打擾。
你想要成為美的,然後醜就進入了,那個醜會打擾。
你想要長生不老,然後死亡會來敲你的門,那個死會打擾。
如果你能夠看出,相反之物本來就隱藏在背後,那麼突然之間,你就不會要求什麼東西,你就不會追求什麼東西,
因為你知道不論你要求什麼東西,它的相反之物都會來臨。
如果你要求聲望和尊敬,侮辱將會從各個地方來臨,
如果你要求花朵,荊棘將會掉落在你身上,
如果你想要為人所知,你將會被遺忘,
如果你想要達到王位,你將會完全被拋出。
每當你要求,你就會得到它的相反之物。
那麼要求有什麼意義呢?
那麼為什麼要要求任何東西?
欲望將會得到滿足,但是當它們被滿足,你將會感到很驚訝——它的相反之物已經來到你的手裏。
你將會達成目標,但是當你達成了目標,你將會又哭又泣,因為相反之物就隱藏在那個目標裏。
你將會達到任何你想要達到的地方,但是那個達成將會變成挫折。
當這個空被看成空,所有自我中心的努力都會停止。
要努力做什麼呢?
當你能夠瞭解,那個想要達成的頭腦就會垮下來,就會消失成灰塵。
懷疑和猶豫都會消失,然後真實信心的生活就成為可能。
這就是差別之所在。
僧璨的這些話語在中國被稱之為“信心銘”。
基督徒、回教徒、和印度教教徒很難了解說這個“信心銘”是屬於那一種型態的。
試著去瞭解,它是對信心最深的瞭解。
--- Os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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