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談論對立面的和諧。
我卻覺得恨殺死了愛,憤怒殺死了慈悲,
那些極端在我的裏面爭鬥。
我怎麼才能找到和諧呢?
你完全錯了。
如果恨殺死了愛、憤怒殺死了慈悲的話,那麼就沒有可能了,
——沒有可能存在愛、存在慈悲了。
那麼你就被抓住了,你沒有辦法脫離它。
你已經用恨生活了千百萬生——它肯定早就殺死愛了。
你已經用憤怒生活了千百萬生——它肯定早就殺死慈悲了。
然而你看……愛依然在那裏。
恨來了又去了;愛依然存活。
憤怒來了又去了;慈悲依然存活。
恨沒有殺死過愛;
夜晚沒有能夠殺死過白天;
黑暗沒有能夠殺死過光明。
沒有,它們依然存活。
所以,首先需要理解的是,它們沒有被殺死。
這是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是:只有當你真正愛了以後才有可能。
你沒有真正地愛過;這才是麻煩,而不是恨。
恨不是麻煩——你沒有真正地愛過。
黑暗不是麻煩——你沒有光明。
如果光明存在,黑暗就會消失。
你沒有真正地愛過。
你在幻想,你在想像,你在做夢——但是你沒有愛過。
要愛。
然而我不是說,只要通過愛,恨就會馬上消失——不是的,恨會反抗的。
每一個人都想存活。
恨會戰鬥的。
你愛得越多,根就變得越強烈,
但是你會感到很驚訝:恨來了又去了。
它沒有殺死愛;相反,它使愛更加強烈了。
愛同樣也能吸收恨。
如果你愛一個人,有時候你可以恨,但是那種恨並沒有破壞愛;
相反,它給愛帶來一種豐富。
恨究竟是什麼呢?
它是一種離開的傾向。
愛是什麼呢?
它是一種靠近的傾向。
恨是一種離開的傾向、一種離婚的傾向。
愛是一種結婚的傾向、靠近的傾向、親密的傾向、合一的傾向。
恨要變成兩個,變成獨立的。
愛要變成一個,變成相互依存的。
每當你恨的時候,你就離開你的愛人,
但是在普通的日常生活中,為了再回來,離開是需要的。
這就是當你吃東西的時候:你因為餓了才吃,然後饑餓過去了,因為你吃好了。
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它就像食物一樣。
愛是食物——十分微妙,十分精神,但它的確是食物,它滋養你。
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饑餓平息了,你感到滿足;
然後突然有了離開的傾向,你又分離了;
但是以後你又會感到饑餓,你又想靠近了,
你又想親密,你又想去愛,你又想要彼此投入了。
你開始吃,4個、5個、6個小時以後,你開始忘記食物;
你不會繼續坐在廚房裏,你不會繼續坐在食物堆裏。
你離開了,6個小時以後,你突然回來——饑餓又來了。
愛有兩面:饑餓和滿足。
你把愛誤解成饑餓了。
一旦你理解這一點,就不存在恨,只存在一種創造饑餓的狀態,
這樣恨就變成愛的一部分。
它豐富了愛。
這樣憤怒就變成慈悲的一部分,它豐富了慈悲。
一種沒有任何憤怒的慈悲是無力的,它的裏面沒有能量。
一種有憤怒可能的慈悲是有力的。
一種不可能有恨的愛會變得陳腐。
它的婚姻看上去就像一種囚禁,你無法離開。
有恨的愛有一種自由——它永遠不會變得陳腐。
在我的生命數學裏,離婚之所以發生,是因為你每天都在推遲它們。
於是離婚不斷地積累,終有一天你的婚姻將完全被它殺死;被它毀滅。
如果你理解我的話,我會建議你不要等待:每天都應該離婚再結婚。
它應該是一種韻律,就像白天和黑夜、饑餓和滿足、夏天和冬天、生命和死亡一樣。
它應該是這樣。
早晨你愛,下午你恨。
當你愛的時候,你真正地愛,你全然地愛;
當你恨的時候,你真正地恨,你全然地恨。
你會突然發現它的美:那個美在全然之中。
全然的恨也是美的,跟全然的愛一樣美;
全然的憤怒也是美的,跟全然的慈悲一樣美。
那個美在全然之中。
單獨的憤怒會變得醜陋,單獨的恨會變得醜陋——它只是沒有山峰的山谷,
但是有了山峰,山谷就變成一道美麗的風景,
——從山峰來看,山谷變得可愛;從山谷來看,山峰變得可愛。
你是運動的;你的生命之河在兩岸之間。
漸漸地,你越來越理解生命的數學,你不會認為恨是反對愛的,它是愛的補充。
你不會認為憤怒是反對慈悲的,它是慈悲的補充。
這樣你也不會認為休息是反對工作的:它是工作的補充,
——或者認為黑夜是反對白天的,它是白天的補充。
它們形成一個完美的整體。
因為你沒有愛過,所以你害怕恨——
你之所以害怕恨,是因為你的愛還不夠強大:恨可以毀滅它。
你沒有真正確信自己是否在愛,那就是你害怕恨和憤怒的原因。
你知道它可能徹底粉碎整座房子。
你不能確信房子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只是一個幻想,只是一座幻想的房子。
如果它是幻想的話,恨就能毀滅它;
如果它是真實的話,恨只能使它更加強大。
風暴過後是一片寧靜。
恨過以後,愛人再次新鮮地投入對方——完全新鮮的,好像他們第一次相遇。
他們一次又一次地相遇,一次又一次地第一次。
愛人永遠是第一次相遇。
如果你們第二次相遇的話,愛早就衰老了、陳腐了。
愛人總是每天墮入情網,新鮮的,年輕的。
你看著你的女人,你甚至認不出她是你從前見過的女人——她是全新的。
你看著你的男人,他似乎是一個陌生人;你們再次墮入情網。
恨沒有毀滅愛,它只是毀滅了愛的陳腐。
它是一次清洗,如果你理解它的話,你就會感激它。
如果你也能感激恨的話,你就已經理解了;現在沒有什麼可以毀滅你的愛了。
現在你第一次真正紮下根來;
現在你能夠吸收風暴、能夠通過它強大起來、能夠通過它豐富起來。
不要把生命看成一個兩重性,不要把生命看成一個糾紛——它不是的。
我已經知道——它不是的。
我已經體驗過它不是的。
它是一個整體,是一片,每樣東西都容納在它的裏面。
你只要發現怎樣使它們相配,怎樣允許它們相配。
讓它們彼此相配。
它是一個美麗的整體。
如果你問我,要是可能存在一個沒有恨的世界,我不會選擇它;
它肯定是絕對死寂和乏味的。
它也許很甜,但是太甜了,甜得讓你渴望鹽。
如果可能存在一個沒有憤怒的世界,我不會選擇它,
因為沒有憤怒的慈悲裏面也沒有生命。
對立給予張力,對立給予硬度。
普通的鐵經過火的鍛煉以後就變成了鋼;沒有火,它就變不成鋼。
溫度越高,鋼的硬度和強度也會越大。
如果你的慈悲能夠經過憤怒,憤怒的溫度越高,慈悲的硬度和強度也會越大。
佛陀是慈悲的。
他是一名戰士。他來自刹帝利種姓,是一名武士。
他肯定經歷過非常憤怒的生活——然後突然地,他變得慈悲了。
馬哈維亞來自刹帝利種姓。
事實上,這看起來雖然荒唐,但是它有一種一致性:
所有非暴力的偉大導師都來自刹帝利種姓。
沒有哪個婆羅門傳過非暴力的道。
我們只知道有一個婆羅門,據說是毗濕奴的化身,他叫帕魯沙拉(Parusnaram)。
他是世界上最暴力的人——一個婆羅門,竟然是世界上最暴力的!
耆那教的24位大師都是刹帝利,佛陀也是一個刹帝利。
他們談論非暴力和慈悲;
他們經驗過暴力了,他們知道暴力是什麼,他們經歷過了。
即使一個婆羅門要試著成為非暴力的,他也超不過表皮的深度。
只有一個刹帝利,一個戰士,經歷過火的鍛煉,才有一種強有力的慈悲或者慈悲的可能。
所以要記住,如果你內心的極端在互相鬥爭的話,不要去選擇。
讓它們兩者都存在。
做一所大房子,裏面擁有足夠的空間。
不要說:「我只要有慈悲,不要有憤怒;我只要有愛,不要有恨。」
這樣你就會變得貧乏。
要有一個很大的空間,讓兩者同時存在。
不需要在它們中間製造戰爭;沒有戰爭。
戰爭來自你的頭腦、來自你的教育、教養和制約。
整個世界一直都對你說:要愛,不要恨。
沒有恨你怎麼可能愛呢?
耶穌說:「要愛你的敵人。」
而我告訴你:「也要恨你的愛人。」——這樣它就成為一個完全的整體了。
否則耶穌的話就是不完整的。
他說,「要愛你的敵人。」你只會恨;
而他說也要愛,但是另一部分漏掉了。
我告訴你,也要恨你的朋友;也要恨你的愛人。
不要害怕。
然後漸漸地,你會發現敵人和朋友之間沒有差別,
因為你對敵人既恨也愛,你對朋友既愛也恨。
問題只在於硬幣是正面朝上還是反面朝上。
這樣朋友就是敵人,敵人就是朋友。
這樣差別就消失了。
不要在裏面製造戰爭,讓它們兩者都存在。
它們都是需要的──它們將給你兩隻翅膀;
只有這樣,你才能飛起來。
--- Os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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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 為什麼愛可以轉變成恨? http://twtwwanton.pixnet.net/blog/post/280404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