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這個字在佛陀探討真理的方法上是非常重要的。

在佛教裏面,「如是」這個字跟在其他宗教裏面的「神」這個字同樣重要。

  
「如是」這個字的梵文是「塔沙塔」(tathata),

它意味著「按這樣來看事情,不要採取任何態度,不要採取任何意見,不要判斷或譴責。」

  
佛教的靜心是由「如是」所組成的,

那個方法非常實際,而且非常深入。

佛陀告訴他的弟子:只要按照事情本然的樣子來看它,不要加以干涉。

  
比方說你在頭痛,你一注意到它,就立刻會有意見進入:「這個不好。」

「我為什麼會頭痛?我為什麼不能沒有頭痛?」

你立刻會擔心,你採取了一個意見,你在反對它,你開始壓抑它。

  
或者你會以化學的方式來壓抑它──透過阿斯匹林;

或者你會在意識裏面壓抑它,你不會注意去看它,你將它擺在一旁。

你專注到別的事情上面,你想要用其他事情來使你分心,好讓你能夠忘掉它,

但是在這兩種方式之下,你都錯過了「如是」

  
佛陀會怎麼建議呢?

佛陀說:「注意兩次,頭痛、頭痛。」

不要對它有敵意,既不要對它友善,也不要對它有敵意,

只要單純地注意它,好像它跟你無關,

「頭痛、頭痛。」──保持不被打擾,不分心,不被它所影響,不要有任何意見。

  
看清那個要點,立即地,百分之九十的頭痛就會消失。

因為頭痛並不是真的頭痛,

其中有百分之九十是來自敵對的意見,

當你看到那個要點,立刻有大部份的頭痛會消失。

  
然後有另外的事會被注意到,

遲早你將會看到頭痛消失在其他事情裏面,或許你會開始覺得憤怒。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你壓抑頭痛,你將永遠無法知道它真正的訊息是什麼?

那個頭痛只是在指示說你在這個片刻充滿了憤怒,

那個憤怒造成頭部的緊張,因此才會產生頭痛。

  
你只是注意去看它——「頭痛、頭痛。」

你保持不偏不倚,保持客觀,然後那個頭痛就會消失。

那個頭痛給你一個訊息說:「我不是頭痛,我是憤怒。」

  
現在佛陀說:「再注意,憤怒、憤怒。」

不要帶著憤怒而變得生氣,否則你會再度掉進陷阱,你就錯過了「如是」。

如果你說「憤怒、憤怒」,有百分之九十的憤怒會立刻消失,

這是一個非常實際的方法,那個剩下的百分之十將會傳達出它的訊息,

你或許會看到,它不是憤怒,它是自我。

再度注意:「自我、自我。」

以此類推……

  
一件事牽連著另外一件事,你走得越深,你就越接近原始的原因。

一旦你來到了原始的原因,那個連鎖就被打破了,

超出它之外已經沒有了。

  
有一個片刻會來臨,到時候你會去注意那個連鎖的最後一個環結,

之後就是空無,然後你就從整個連鎖被釋放出來,

那麼就會產生偉大的寧靜和偉大的純粹,那個寧靜被稱為「如是」。

  
這個必須經常被練習,

有時候你或許會忘記,然後你就無意識地或機械式地做出一個意見,

然後佛陀就會再度叫你記住:「意見、意見。」

不要被「你做出一個意見」所分心,

不要覺得沮喪說你錯過了,只要注意:「意見、意見。」

突然間,你將會看到,有百分之九十的意見都消失了,

只有百分之十被留下來,而那會釋放出它的訊息給你。

它的訊息是什麼?

它的訊息是:有一些抑制和一些禁忌,而意見就是來自那個禁忌。

  
一個性慾在腦海中升起,然後你就立刻說:「這是不好的。」這就是意見,

它為什麼不好呢?因為你被教導說它是不好的,它是一項禁忌,

注意:「禁忌、禁忌。」然後繼續……

  
有時候你同時會判斷,

不僅判斷,你還會做出一個意見,

不僅做出一個意見,你還會覺得沮喪說你錯過了,

那麼就再注意:「沮喪、沮喪。」

然後繼續……

  
每當你變得有意識,不管在那一個點上,你就從那個點注意,

——只是簡單的注意——其他不管。

不久你就會發現,糾纏不清的頭腦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糾纏不清了。

事情會開始消失,然後就會有「如是」的片刻,

到時候你就只是在那裏,存在就在那裏,

在你和存在之間沒有意見,一切都不為思想所打擾,不為思想所污染。

「存在」存在,但是頭腦已經消失了,

那個沒有頭腦的狀態就叫作「如是」。

  
佛陀說「如來」跟「如是」是同義詞,

同義——並不是說他具有「如是」的品質,他就是「如是」。

  
佛陀又說如來根據真實的存在來談論。

他不可能以其他方式來做。

並不是他選擇根據真實的存在來談論,對他來講沒有選擇。

任何真實的就透過他講出來。

並不是他選擇說:「這是真實的,我應該談論這個,這是不真實的,我不談論那個。」

如果有那個選擇產生,你就還不是一個佛。

  
如來由無選擇來談論,

所以,並不是如來說真理,

事實上,應該以這樣的方式來說:任何由如來所說出來的都是真理。

他根據真實的存在來談論。

  
事實上,是真實的存在透過他來談論,他只是一個媒介,一個中空的竹子,

真實的存在透過他來唱出它的歌,他本身沒有他自己的歌。

他所有的意見都消失了,他本身也消失了,

他是純粹的空間,真理能夠通過他而進入世界,真理能夠透過他而降臨到世界。

  
他談論真理,他談論「那個是的」。

  
不管那個情形是怎麼樣,他就這樣說,他對它沒有什麼想法,他從來不加以干涉,

他不剔除任何一樣東西,也不增加任何一樣東西,

他是一面鏡子,不論什麼東西來到鏡子前面,鏡子就反映,

這個反映就是「如是」。

 

「須菩提,“如來”跟“真實的如是”是同義詞。」

  
他為什麼說「真實的如是」?難道也有不真實的如是嗎?

有,你可以練習,你可以培養某種被稱作「如是」的品質,

但那將不會是真實的,真實的如是不應該是被培養出來的,它是自動出現的。

  
比方說,當我說你能夠培養,我是意味著什麼?

你可以決定說:「我將只能說真理,不論後果如何,即使我必須失去我的生命,我也要說真理。」

然後你說真理,但那並不是「真實的如是」,那是你的決定。

非真理在你裏面升起,你繼續將非真理壓下去,

你說:「我已經決定,即使我的生命瀕臨危險,我也要很真實。」

  
那是一種努力,真理已經變成了你的聲望。

在內在深處,你渴望成為一個烈士,

在內在深處,你想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一個真實的人,

你甚至準備為它犧牲你的性命,你是一個偉人,你是一個聖雄。

然後你犧牲你的性命,但它並非真實的如是。

  
真實的如是根本不知道有選擇。

你只是真實存在的一個工具,你不介入,你不站在中間,你只是把自己縮回來。

鏡子不會決定說:「這個人站在我的面前,我將反映出他真正的臉,不論後果會如何。

即使他對我丟石頭,我也不在乎,因為他太醜了,所以他或許會生氣,但是我將反映出他真正的臉。」

如果鏡子這樣想,那麼那面鏡子就不再是一面鏡子。

頭腦已經介入了,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反映,而是他的決定。

那個「純」已經喪失了。

但是鏡子就只是存在,它沒有頭腦,一個佛也是如此,

那就是為什麼佛陀使用「真實的如是」這個字眼。

  
這個佛教的「注意」(觀照)的靜心——試試看,用它來玩一玩,

我不能夠說練習它,我只能夠說用它來玩一玩。

坐著、走路,有時候記住它,只是用它來玩一玩,

你將會很驚訝地發現,佛陀給予世界一個穿透到你最內在核心最偉大的技巧之一。

  
心理分析學家並沒有走得那麼深,

它也是依靠像自由聯想這樣的東西,但是它仍然保持是膚淺的,

因為別人的「在」是一個障礙。

心理分析學家坐在那裏?

即使他是坐在一個簾幕後面,你也知道他在那裏。

當你知道有人在那裏,那個知道會阻礙,你無法成為一面真正的鏡子,

因為別人的「在」無法讓你全然敞開,你只能夠對你自己全然敞開。

  
佛陀的方法遠比那個來得更深入,

因為它不需要告訴其他任何人,你只要在裏面記住,它是主觀的,它也是客觀的。

那個現象必須發生在你的主觀,但是你必須保持客觀。

  
只要觀照,繼續觀照,好像它不是你的事,好像它不是發生在你身上,

好像你被指派去做某件事:「站在路旁的一個角落,只是注意看任何經過的。

一個女人,一個女人;一隻狗,一隻狗;一輛車子,一輛車子。」

你什麼事都不必做,你不必涉入,你是完全超然的,跟它保持距離。

  
它可以從一件事把你帶到另一件事,有一個片刻會來臨,

到時候你就會走到某一個連鎖最根本的原因。

在你的整個存在裏面有很多連鎖,千千萬萬條線互相交織在一起,你變成一團糟,

你必須慢慢地去理出每一條線,你必須來到每一條線的終點,

一旦你達到了終點,那個連鎖就會從你的存在消失,你的擔子就減少了。

漸漸、漸漸地,有一天,當所有的線都消失,

因為你洞察了引起那些線的所有原因。那些線是果。

 

--- Os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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