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老故事是這樣的:
泰國有個非常古老的廟宇,故事從創世紀開始,
有個天使因不守規矩惹火了上帝,上帝就將祂丟到地球上來,
要他在這個廟宇裏當一條看不見的蛇。
這個廟的塔有一百個階,每個到這個廟朝聖的人都必須爬到塔上。
上帝跟天使說:「你必須住在塔的第一階,每當有朝聖者來,你就必須和他一起爬上去。」
泰國把人們的覺知分為一百階,蛇必須步步跟著朝聖者爬到覺知的頂點。
「如果你可以爬到頂點三次,你的罪就會被赦免。」
直到現在,蛇只爬到頂點一次。
每天至少有一萬個朝聖者到古廟來。
有無以計數的人來過了。
蛇必須跟隨每一個朝聖者,有時它可以跟到二十五階,
有時可以到五十階,只有一次到一百階。
它常爬著爬著就掉到第一階來。
蛇感覺非常沮喪--它似乎一點希望也沒有。
這個神秘的故事有許多涵意:
在幾百萬人間,只有一個人有機會成道。
喚醒覺知很困難,幾百萬人中才可能有一人成道;
幾千個成道的人中,才有一個人可以成為師父。
想成道,你要應付你自己,以及你所有的障礙;
成為師父,你則要對治別人的障礙與阻難。
應付自己很難,對治別人的問題更不容易。
很多佛存在過,只有釋迦這個佛成為師父。
有一天有人問釋迦:「你有五萬個門徒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會像你一樣?」
據說,釋迦的答案是,很多人已經跟他一樣。
發問者很困惑:「如果真有很多人像你,為什麼沒人成道?」
釋迦說:「他們成道了,但他們不是師父,
他們和我在同一境界,但是,幫求道者把他的覺知引到成道境界是最艱難的藝術。」
那很難,因為其他人企圖創造各式各樣的抵抗,
你越想帶它來,他的自我意識越是抗拒,因為自我喜歡往下墮落。
而當一個人認同自我時,他會認為,他就是那個自我,師父很難幫助他。
教師很多,師父很少。
教師很廉價。
做一個教師只需要一點瞭解事物的知性能力,一點解釋的能力,
只要你稍能表達,你就可以成為教師。
經典已擺在你面前,稍做練習,你就可以對事物有邏輯性的通透,
你可以證明事事物物的是非,人們就會被你吸引,因為人人靠頭腦而活。
教師是頭腦指向的。
他可以教導你,但他的教導不會引領你,你還會停在同一個地方。
教師不知道他在教什麼,因為他談的只是非經驗的一切,他對未知無所品味。
他可以讀過吠陀經、可蘭經、聖經,累積了很多知識,但他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你很容易便接受教師的意見,因而他和你在同一等級、同一個境界,
他們很有影響力,因為他講什麼你都懂。
但教師從來不能引導任何實證。
他們被尊崇了幾千年,但卻毫無幫助,
只有師父有勇氣打開你的心,雖然你很容易因而受傷,但是你必須信任。
邏輯沒有幫助,只有愛能幫忙,
而愛是稀罕的,只有邏輯的人不能愛。
每一個人都有狡猾的知性,但誰有能夠信任的心?
蘇菲不相信「教導」與「教師」,
巴罕丁這個人是個偉大的師父,師父不教你什麼,他僅以實例示範,
他的整個存在就是一個示範。
他邀請你進入新的層面、新的窗子,他示範、但不教導。
即使他教,他也只是要讓你的知性進入他的窗戶,
從此後,你對事事物物都有迥然不同的看法。
一個師父必須熟悉這種偉大的藝術--人性的藝術,人心的問題非常微妙而複雜。
比如:有個自以為準備好的人來到我面前。
我發現對他而言,時機還未到:如果他現在就做什麼,他一定會錯過。
我必須勸他等待時刻到來,移轉他的理智,他要等待屬於他的季節,
因為,你不能強迫自己開悟,你必須等待它自己的到來。
你無法控制它,你所能做的,只是學習充滿愛心的等待--學習如何等待,如何信任,
該來的時刻他就會來。
有些人來我這兒,說他已經準備好了,但我看得出來,他還沒。
我要轉移他的想法,就必須給他其他的事做,讓時間經過,時機成熟,
雖然他的自我意識認為,他已經準備好了,但他這個想法在內在世界並不是真的。
有些人已經準備好了,卻認為自己還沒,我就必須勸他跳躍,化解他的猶豫與恐懼。
他會說:「你為什麼要強迫我?」
但我知道,他已準備好,如果不是此時此地,他還要等很久,才有下一次機會,
也許要等很多世。
整個存在已準備接受你,但你習慣猶豫。
這個時刻即將逝去,不會再來,也許還要許多世,才會有另一次機會。
我必須觀照,做我的事,不能聽你的說法,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不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只是陷入混亂。
有時我會發現你停止一切靜心對你比較好,
因為你的理智也為靜心梏上枷鎖,成為你的負擔。
有時我必須強迫你進入靜心,因為不上鎖鏈的話,你不可能轉化。
就像箭已在弦上,沒有拉力,你射不出去,但太多拉力卻會使弦斷掉。
靜心是必須的,但你常不知道什麼時候該開始,什麼時候該停止,
我必須觀察,所以我有時會叫你停止,你不能瞭解為什麼,因為我一直教你靜心。
而有時我必須說:「進入靜心!」你也會懷疑,
我不是教你不要努力,它該來時就會來嗎?
教師的教法是死的,他才不管你是誰,他繼續某一固定的教法。
他的焦點在「教」而不在「你」,事實上,他並沒有真正的焦點。
教法並不是為人而存在,而是人為被教、為受戒律而存在。
可是,對師父來說,教導只是玩具。
戒律如果有幫助,就是好的,沒幫助,就不需要,
有時他會幫你,有時他不幫。
對某些人來說,他們變成一座橋,對某些人而言則是重擔。
他們重視人、人類、個人、你、你的整體、你的獨立人格。
師父所說的針對個人,像一封信一樣,你不能將它普遍化。
所有的普遍化都是錯的,甚至將「所有的普遍化都是錯的」普遍化,也是錯的。
這個藝術非常微妙--因為它是轉化人心的努力,最偉大的開發,存在能達到的最高峰。
教師們不斷給你上帝、真理、天堂、地獄的知識。
而有一個師父只是對你打開他的存在,實例示範什麼是真理。
我已經飲過了存在的水,我允許你靠近我同飲,你越靠近,你喝得越多。
當師父和弟子靜心坐著--沒有人知道誰是師父、誰是弟子。
他們如此親近,像兩團火焰,越靠越近,在一個忽然的跳躍中,兩團火焰合而為一。
你要靠近,才能瞭解師父。
師父需要你完完全全的允諾,也就是「你不能從我這裏得到什麼,直到你死」的涵義。
你死,意味你完全允諾,完全實行,不能回頭。
允諾表示不回頭。
你要回去哪裡?
你已經燒了屋子。
狡猾的理智常使人站得遠遠的,不做參與者,只做觀察者。
站得遠遠的,保持自己的房子原封不動,如果有差錯,就可以回頭,
但生命中所有的美都必須經過允諾。
特別在西方,允諾已被誤解了,使你聽到「允諾」這個字就害怕,
所以,在西方,最深層的美消失了。
愛是不可能的,只有性是可能的,
性不是允諾,愛是允諾,
性可以發生在兩個陌生人間,
愛發生在兩個親密的人、一起成長的人、有緣份的人之間。
愛需要允諾,而在西方,因為沒有愛,性也變得徒勞無益。
跟隨師父是一種允諾,是愛、靜心與祈禱的最高形式。
在西方,只有教師,沒有師父。
英文讓 Master(師父)和 Teacher(教師)變成同義詞。
愛、靜心與祈禱都是深深的允諾。
自我意識害怕允諾,因為允諾意味不能反悔。
橋已經斷了,你害怕不能回頭,只有未知等在那兒,
過去已不在,使你頭暈目眩。
當你看著師父的眼睛,你也昏頭轉向,因為他是空,他的眼睛像無底洞,
你想找東西依附,因為你覺得很危險,你怕永遠迷失。
但是如果你不迷失,你就不會發現自己,
如果你不死,你就不會再生。
師父是死也是生。
--- Os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