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我不存在,所以我不會覺得無聊或膩。
要覺得無聊的話,你必須先存在。
你越是存在,你就越會覺得無聊;你越不存在,你就越不會無聊,
那就是為什麼小孩子比老年人更不會無聊。
你沒有觀察過嗎?小孩子幾乎不會無聊,
他們繼續玩同樣的玩具,他們繼續追逐同樣的蝴蝶,他們繼續搜集同樣的貝殼,
但是他們不會無聊。
你曾經說故事給小孩聽嗎?
聽過之後他會說:「再說一遍……再一遍。」
當你下次再碰到他,他又會說:「講那個故事給我聽,我喜歡它。」
為什麼小孩不會無聊?
因為他不存在,或者,他還處於成長的初期,他的自我還沒有發展。
自我是創造出無聊的因素。
動物不會覺得無聊,樹木也不會覺得無聊,在動物和樹木的生命裏有什麼新鮮事嗎?
玫瑰花叢一年到頭都繼續開出同樣的玫瑰花,
小鳥每天早上和每天晚上都繼續唱同樣的歌,
布穀鳥所知道的音調不多,只是一個單一的音調,它一直重複,很單調,
但是從來沒有一隻動物會覺得無聊,從來沒有一棵樹會覺得無聊,
大自然不懂得無聊,為什麼呢?
因為大自然還沒有自我。
一個佛陀不會覺得無聊,一個耶穌也不會覺得無聊,因為他們已經把自我拋棄。
大自然是尚未發展出自我,而佛陀是已經拋棄了它。
佛陀和大自然幾乎是一樣的。
我說幾乎,因為還有一個差別,那個差別很重要,但是只有一個差別,那個差別就是覺知。
大自然沒有自我,但是不覺知;
佛陀也是沒有自我,但是有覺知。
一旦你知道你不存在,那麼誰會感到無聊呢?
誰會感到膩呢?
那就是為什麼我能夠每天早上都來,繼續回答你們的問題。
我並不覺得無聊,我不可能覺得無聊,
我已經有大概二十五年的時間沒有嚐到無聊的滋味,
我已經開始忘掉它的滋味,忘掉它是什麼樣的感覺。
第二件事:你們所問的問題並非都是一樣的,它們不可能都一樣,
它們來自不同的人,那些問題怎麼可能一樣呢?
是的,有時候那些話語或許是一樣的,但那些問題是不一樣的。
兩個人非常不同,他們怎麼能夠問同樣的問題?
即使那個話語是一樣的,即使那個問題的結構是一樣的,
我還是喜歡提醒說它們不可能是一樣的。
現在這個問題是由阿南德席愛拉所問的,其他人不可能問這個問題,
在這個大地球上,其他沒有人能夠問這個問題,
要問這個問題需要席愛拉,而席愛位只有一個,並沒有很多個席愛拉。
所以要記住,每一個個人都具有某種獨特性,
說那些問題一樣,那是不敬的。
我尊敬你們的問題,它們是不一樣的,
它們有它們本身細微的差別,以及它們本身的色彩,
但是你需要非常具有穿透力的眼睛才能夠看出那個差別,否則你看不出來。
當你看周遭,你看到所有的樹木都是綠色的,你認為它是同樣的綠色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是不知道如何去看顏色。
叫一個畫家來,問他,他會說:「它們都是不同的綠色,
有千千萬萬種綠——不同的深淺度,不同的細微差別,沒有兩棵樹的綠色是一樣的。」
只要往周遭一看,你就可以看出——是的,每一種綠都是不同的綠。
問題也是一樣,即使同一個人重複問同樣的問題,那個問題也不可能一樣,
因為你繼續在改變,沒有一樣東西是靜止的,
你無法步入同一條河流兩次,你無法再度碰到同一個人。
席愛拉明天無法問這個問題,因為她明天就不再是同一個人了。
恒河會繼續流,有很多水會往下流。
在這個片刻,它是相關的,明天它或許就不相關了,
或許有某些東西會浮現在你的意識裏。
沒有兩個人能夠問同樣的問題,甚至同一個人也不可能再度問同樣的問題,
因為那個人會繼續改變。
一個人就好像一個火焰,經常在改變,但是你必須非常深入去看,
我從來沒有碰過同樣的問題,我一直都被你們的問題所激動,
我一直都很驚奇,你們是怎麼問的。
你每天回答同樣的問題不會覺得無聊和膩嗎?
而我們卻坐在那裏把耳朵封起來,眼睛閉起來,嘴巴合起來,
從來沒有得到那個訊息說事實上並沒有答案。
就是因為你們坐在那裏把耳朵封起來,眼睛閉起來,嘴巴合起來,從來沒有得到那個訊息,
它對我來講變成一個挑戰。
它是一個很大的探險,你們堅持,我也堅持……
問題在於:誰將會贏?
你是否會永遠保持封閉?
或者有一天你會同情我,然後你會去聽……打開你的耳朵和你的心去聽一些?
它是一個奮鬥,它是師父和門徒之間的博鬥——一種經常的戰鬥。
門徒是無法勝利的,從來沒有聽說門徒會勝利。
他可以延緩,但是他不可能會嬴,你越延緩,你的挫敗就變得越確定,
我會以不同的方式來侵入你的存在,你只要繼續坐在那裏,
封起你的耳朵,閉起你的眼睛,關起你的心,你只要在那裏,這樣就可以了。
你只要在這裏,遲早,有一天,你將會得到那個訊息。
你能夠保持關閉多久?
他們說,如果一個人堅持繼續愚蠢下去,他就會變聰明。
你繼續堅持,有一天,不管你怎麼樣,你就會聽進去,
那就是為什麼我一年到頭每天早上和每天晚上都在講道。
你說你從來沒有得到那個訊息說事實上並沒有答案。
唯有當沒有問題在你的頭腦裏,你才能夠得到那個訊息,在這之前是永遠沒有辦法的。
如果你還有問題,你怎麼能夠得到那個訊息說沒有答案?
那個問題本身就預先假設有一個答案。
問題是在找尋答案,那個問題本身就把答案的存在視為理所當然,否則問題怎麼能夠存在。
問題無法自己存在,它要依靠答案而存在,或者,至少要依靠答案的可能性而存在。
唯有當在你裏面不再有任何問題的那一天來臨時,那個「沒有答案」的訊息才會被聽到。
到了那一天你將會瞭解到,你既沒有問,我也沒有回答,
──只有完全的寧靜,所有的發問和回答都只是一個夢。
但是因為你發問,所以我必須回答,那是幫助你去除問題的唯一方式。
記住,我的回答並不是回答,而只是一些設計,
我的回答並不是在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事實上並沒有問題,
所有的問題都是假的,你只是在夢想它們,
但是當你發問的時候,我尊重你,所以我回答,
我的回答只是對你的尊重,我的回答是一個設計,
它將會幫助你去看著那個問題一步一步地消失。
有一天,你將會突然醒來,不帶任何問題,
到了那一天,你將會瞭解我一樣東西都沒有回答。
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被回答,因為在存在裏面連一個問題都沒有,
整個宇宙的存在都沒有任何問題。
它是一個奧秘,它不是一個要被解決的難題,而是一個要被愛的奧秘、要被體驗的奧秘。
席愛拉說:
你就好像清晨陽光下的露珠一樣新鮮地經常令我感到驚訝,
但我還是瞎眼的、耳聾的、和跛腳的,
除了一些短暫的片刻之外,大部份無法分享你的光輝。
那些短暫的片刻就行了,
那些短暫的片刻就是希望。
在那些短暫的片刻當中,我將會進入你。
那些短暫的片刻將會慢慢地變得越來越大,有一天,你將會發現那些短暫的片刻戰勝了你。
即使只有一個片刻在你我之間有一個接觸,那也就夠了,那就太夠了,
即使那個小小的洞見也將會變成你裏面的一個火,
那個小小的火花將會完全燒掉你的整個頭腦——直到它的最根部,根和一切。
--- Os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