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合早已存在於你本質中最核心的深處,
在你最中心的所在,你是整合的,不然你根本無法存在著。
你怎能沒有中心而活著?
馬車能往前走是因為在輪子上有不動的中心——車軸,
當馬車移動的時候,車軸就在那裏,不管你知不知道它的存在。
你活著,你呼吸,你有意識,生命在進行著,
所以一定有一個軸心在生命的輪子上,
或許並你沒意識到,但是它是在那裏的,沒有它你不能存在。
所以第一件事也是非常基本的事:
沒有去「變成」這回事,你本來就是,
只要是進去你就會看到它,那是一個發現,而非一個成就的結果。
你一直都攜帶著它,
只是你總是太執著於表面上的事,於是你看不到它,
你一直都背向著它。
去創造出一點洞察力,
洞見(insight)這個字眼很美——它的意思是「看裏面、往內看、在裏面看」。
因為眼睛是向外張開的,手是向外伸的,而腿往外走,
靜下來坐一會兒,鬆掉那些表面的事情,眼睛閉上進入內在……不花任何努力。
只需放鬆——仿佛一個人正在下沉,而他不能做什麼——
我們連快被淹沒時都還在繼續做一些事情。
如果說你可以只是允許它發生,它會自已浮出表面,
在一堆雲霧之間,你會看見中心的出現。
生活有兩種形態,其一是行動模式——你去做某些事;
另外一種是接收模式——你只是接收。
行動模式是向外的,
倘若你想要更多錢,你就不能只坐在那裏,錢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給你的,
你必須為它奮鬥,而且要用盡各式方法與手段——正當或不正當的。
只是坐在那裏不會有錢的。
你想要權力,你要當政冶人物,你就得為你要的做些事情,因為它們不會自行發生。
行動模式是外向的模式,不過,另外有一個模式是不屬於行動的:
你什麼事都不做,你純粹讓它發生,
我們已經忘卻了那種語言,我們必須再一次學會那個被遺忘的語言。
整合的中心不用被帶進你裏面——它已經在你裏面,
我們已然想不起該如何看見它,已然忘記如何去懂它,
我們要從行動模式漸漸移轉到接收、被動的模式。
我不是要你脫離行動的世界——因為那會使你再次跑到另一邊去,
你現在已經不平衡了,你的生命中只有一種模式,那就是採取行動去做些什麼。
有些人沒辦法靜靜地坐著,他們無法讓自己有片刻的放鬆,
唯有對需要去完成的事情他們才提得起興致,
面對天邊他們會認為:「夕陽有什麼好看的呢?」
當有事情發生的時候,你想得到的就是採取行動,
這個部份已經變得太僵硬,必須要鬆一鬆才行,
你必須要花上幾分鐘、幾個小時,有時甚至是好幾天的時間,讓自已完全處於另一個模式狀態當中,
你只是坐著,讓事情自行發生。
當你看著夕陽的時候,沒有人會要你做任何事情,
你只是看著;
你看著一切的時候,你需要做什麼嗎?
你只是看著……
事實上,即使去看著一朵花都是不花任何努力的,
你眼睛睜開著,而花就在那裏……
當被看者與看者兩個都消失時,在那個片刻中有深深的交會,
那是美的發生,那是祝福的發生。
於是,你在那瞬間已經不是看的人,花朵也不是被看的物體——因為,去觀看仍有行動在其中。
現在,你在那裏,花朵也在那裏,你們的界限開始交織在一起,
花朵進入你裏面,你進入花朵的裏面,
於是忽然之間,有個東西開始現出來,
你稱他是美,稱他是真理,稱他是神。
你必須更加允許那樣的片刻發生在你身上,
我不能說這樣的片刻必須被培養,
我不能說你必須訓練自已,
我不能說你必須做某些事情——因為那又會用到行動模式的語言,那將是一個大大的誤解。
不,我只能告訴你要更加允許那樣片刻的發生,
有時,就什麼事都不做,輕鬆的躺在草地上仰望著天空,
有時,閉起眼睛,只是看著你裏面的天空——遊移的思緒、起落的慾念,
去看著你內在那個繽紛的夢幻世界,只是看著。
不用說:「我要停止這些念頭。」這樣你又落入行動模式當中,
不用說:「我在靜心,走開!念頭,別來煩我!」
因為當你那樣說時,你已經開始作為了。
就當你不存在一樣。
有一個非常古老的靜心,到現在西藏的寺院裏都還在用這個方法,
它的原理就是基於我現在告訴你的真理。
他們教導說有時你可以只是消失,你坐在花園裏,然後去感覺你正在消失,
看看當你已經不在這世界裏時,它看起來是什麼樣子,
當你不再在這裏時、當你變成清澈透明時,它看起來會是怎麼樣。
試著「不在」,哪怕只有一秒鐘的時間都好。
在你自己家裏時,就當自已不存在似的。
想想,有一天你會不在,有一天你將會離開,你會死,
然而廣播仍照常播放,太太一樣會準備早點,孩子們依舊會準備好去上學。
想像今天你不在了,反正你就是不存在了,
就當是個鬼魂般,坐在你的椅子上,你只是消失,
只要想:「我不再是真實的,我不在了。」
然後看著你家裏的一切如何繼續進行著,你將會感覺到深深的平和與沉靜,
一切都照常進行著,沒有了你,所有事情一如往常繼續下去,沒有什麼事情會被遺漏,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老是忙得團團轉,總是有做不完的事情?
這樣好像沒什麼道理對不對?
你遲早會離開,所有你曾做的將化為烏有——
猶如你在沙灘上簽下名字,一陣風吹過,你的名字就沒了……
什麼都沒了,就當是你從來都不在一般。
那真是一個很美的靜心,
一天當中你可以經常試這個方法,即使只有半秒鐘都可以。
有半秒鐘的時間你停下一切……你不在了……而世界依然在活動著。
沒有你,這世界照常運作的很好,
當你越來越覺知到這個事實時,你將有能力學習你的另一面,
──那部份是你已經忽略好久、好幾世,那就是被動模式。
你只是允許,變成是一扇門,事情不斷進進出出,而你不在。
佛陀曾說:「看一塊浮木,像一椿木材一樣漂浮在溪流中,
不管溪流走到哪裡,就隨它而去,而你不花一丁點兒力氣。」
這就是他所指的意思,
佛教的整個方法都是屬於被動模式的,所以你才會看見佛陀坐在樹下,
他留給人的印象就是他坐著的神態,他就是端坐在那裏,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做。
耶穌就沒留給人那樣的印象,他依然照著行動的模式,
所以基督教才會錯失了一個很深的機會:
基督教是活躍的,他們的使者總是在救助窮苦的人,在醫院當義工,做這做那……
他的一切努力總而言之就是做好事——沒錯,是很好,
只是他一直是在行動模式當中,而唯有在被動模式中,一個人才能知道神。
所以,一個基督教的使者會是個好人,一個非常好的人,
但就東方的觀點看來,他不足以成為一個聖者。
現在連東方都去崇拜總是在做事情的人,他們稱這樣的人為聖雄(mahatma)。
因為東方貧窮落後,有許許多多的麻瘋病患者、盲人、文盲,
他們需要接受教育,需要醫療照顧,需要有人提供援助,他們需要太多太多東西了,
於是做事的人突然間變得重要起來——所以甘地是聖雄,
加爾各答的泰瑞莎修女變成是重要人物,不過從來沒有人注意過,他們是否達到被動模式與否。
假設現在佛陀出現了,沒有人會尊敬他,
因為它不會辦學校或蓋醫院,他會又只是坐在菩提樹下,只是靜靜地坐著。
他不是都不做事——他的存在散播著悸動,只不過這些悸動是很細微的,
他坐在他的菩提樹下就轉化了全世界,
但你得在同一個頻道才看得出這些悸動,你必須成長。
要認出一個佛,你必須已經是在路上了;
要認出一個泰瑞莎修女一點都不難,任憑誰都看得出他在做善事。
做善事是一回事,當個善人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是說不要做善事,我是說:讓他所做的善事是出於你是一個善人。
回到被動模式上,先成為被動的,先做到如如不動,
當你內在的本質開花時,你就會知道內在的整合是什麼,
——它一直在那裏,你的中心一直在那裏
當你認出那個中心時,當下死亡對你而言就不在了,
當下所有的擔憂都消失了,因為此刻你不再是身體,也不再是頭腦。
於是慈悲升起,愛升起,祈禱升起,
對這世界來說,你成了一個分享,一個祝福。
此時,沒有人能知道像這樣的人會怎麼樣——
他可能像耶穌一樣叛逆,追著那些在教堂裏放高利貸的人,
或者他將會去服務窮苦的人們,
或者他繼續坐在菩提樹下散播他的芬芳,
或者他將會變成一個米拉(meera),舞出神的光輝及唱出神的榮耀,
沒有人知道他將會做什麼,沒有人能預測得到。
在這裏我一切的努力,只為了讓你意識到並不需要任何東西,
真的一樣東西都不需要,你已經擁有那個中心了,就在你裏面,
你只需要找到方法、找到門路去發現它而己,你必須去挖掘那個寶藏。
我想教給你一樣技巧,那是個很簡單的方法,不過剛開始做的時候看起來會很難,
如果你去試了,你會知道它其實很簡單,
如果你不去試而只是在那邊想,那它看上去就會很難。
這個技巧是:只去做你所享受的事,如果你不享受做某件事,就別去做。
試試看——因為享受的感覺是從你的中心出來的,
所以將喜悅當成一個衡量指標,完全地將自己投入進去。
你正走在路上,你突然意識到你並不享受走路,別再做,停下來——這不是你要的事。
在大學時代我經常這麼做,人們總以為我瘋了。
在行進間我會突然停住,然後維持個半小時、一小時,直到我又覺得享受走路為止。
我的教授很怕我在考試期間會這樣,
他們會用車子將我載到學校,在門口把我放下來,然後等候著:看看我會不會自已走去位子上。
或當我正在洗澡時,如果我突然明白我並不享受洗澡,我就會停住,
繼續下去有什麼道理?
當我正在吃東西,而成發現我沒有享受食物,那我就會停下來。
我高中的時候曾修過一門數學課,
上課的第一天,當我走進教室時,老師正好在介紹課程內容,
當他介紹到一半時,我起身想要走出教室。
他說:「你要去哪裡?如是沒經過允許,我不會讓你再進教室。」
我說:「不必擔心,我不會再回來,所以我才沒問過你,
結束了——我不享受這個課!
我會找其他我可以享受的學科去上,
因為如果我不享受的話,我就不會修這門課,那是種煎熬,也是種暴力。」
逐漸地,那變成是個訣竅,
我突然領悟到當你正在享受某件事時,你是歸於中心的,
享受的感覺正是歸於中心的聲音。
當你不能享受時,你便不在自己的中心,那就別強迫自已,沒有必要強迫自已,
人們要認為你瘋了就讓他們認為你瘋了。
只需幾天的時間,籍由你的親身體會,你就會明白你是如何地與自己擦肩而過。
以前所做過的一堆事情你都不享受,但你仍繼續在做,
因為你被教導要這樣,變成你不過是在履行你的職責。
人們甚至都破壞了像愛這般美好的事情。
你回到家,你親你老婆一下,因為你一定要親她一下,這是你非做不可的事。
這時,連親吻這樣美的事、像花一般美的事,便已經不再美了。
因為你並不享受去親他,但你還是去親他,漸漸地你會忘掉了親吻另一個人的喜悅。
你跟任何你遇到的人握手——冷冰冰的,一點意義都沒有,沒有溫情流露在其間,
不過是兩隻沒有任何感覺的手在互相打招呼,
於是你一點一滴在學習這個冷冰冰的動作,你變成冷漠得像塊冰,
然後你問說:「要如何歸於中心?」
當你是溫暖、流動的時候,
當你是融化的時候,
你在愛、喜悅、舞蹈、開心當中的時候……你就在你的中心,
完全視你而定。
只要不斷去做那些你真正喜愛並且享受的事,
當你不享受的時候就停下來,找尋其他你會享受的事情做,
一定有你會享受的事,我還沒遇過有人不能享受任何事情的。
是有人不能享受一件事、兩件事、三件事,
可是生命何其浩大,不要僵在那裏,要流動一些,讓自已的能量之流更加流暢,
讓它舞動起來,讓它跟你身邊的能量匯流,
不久你將能夠看得出來,問題不是在於要怎麼變成整合,
問題是出在你已經忘了要如何流動。
在能量流動的狀態下,你當下就是整合的,
有時候出於偶然也會發生這樣的事,不過道理都是一樣的。
有時你愛上了一個女人或男人,就在轉眼間你感覺到一種完整,
在那當下你第一次覺得你是一個整體。
你眼神發熱,臉上泛著光芒,你突然變得聰明起來。
你的本質中燃燒著光亮,那裏有一首歌正在唱著,
這時的你,走路有一種舞蹈的品質在其中,你完完全全變了一個樣。
不過這些是很少有的片刻——因為我們沒抓到訣竅,
秘訣就在於,一定要開始去享受某件事,重點就是如此而已。
一個畫家或許挨餓在作畫,但你仍可以在他臉上看到極大的滿足。
一個詩人或許沒錢,但當他在吟唱他的詩時,他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
沒有人能比得過他的富有,怎麼辦到的?
秘訣就在於他亨受著這個片刻。
每當你享受著某件事時,你跟自已是在一起的,你也跟整個宇宙在一起。
因為你的中心就是一切的中心。
所以,讓這個小小的洞見成為你的高峰經驗:只做你所享受的事情,不然就不要做。
你正在讀報紙,讀到一半你突然覺得你並不享受,那就沒有必要再往下讀下去,
不然你在讀什麼?
當下就打住。
假設你在跟某個人說話,講到半途你突然知道你並不享受,於是你的話只說到半句就停掉,
不管你講到哪裡,你並不享受,所以你沒有義務要繼續下去。
一開始這麼做看起來會有一點怪怪的,不過我不認為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去練習練習。
幾天之內你就會與自已的中心有許多連結,
於是你瞭解我所一講再講的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你在找的已經在你裏面,
那不是在未來裏,那與未來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是當下,就是現在。
--- Os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