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憑藉痛苦而存在，
你愈痛苦，你的自我就愈壯大。
在喜樂的片刻中，自我徹底消失；
反之亦然──如果自我消失，喜樂會開始灑向你。
如果你要的是自我，你將無法寬恕！
特別是創傷、傷痛、羞辱、恥辱、夢魘……
你不但無法寬恕，而且會繼續擴大它們、強化它們。
你傾向忘記生命中那些美好的，
你記不得那些喜悅的片刻，
──就自我而言，它們派不上用場。
喜悅對自我像毒藥，而痛苦則像維生素。
你必須徹底了解自我的機制。
如果你的寬恕需要努力，那就不是真正的寬恕。
努力只會使你壓抑。
唯有當你完全了解頭腦裡不斷在進行的把戲，你才可能寬恕。
必須不斷識破它的荒謬，
否則你會抑制某一面，但它卻從另一面出現。
你會以某種形式壓抑，
但它卻以另一種形式呈現，甚至隱藏到認不出來，
它骨子裡還是一樣的東西，
可是經過一番更新、修飾、重建之後，它看起來就像新的。
自我藉著否定而存在，
因為自我基本上是一種負向的現象，
憑藉著拒絕而存在，拒絕是自我的靈魂。
你要怎麼對喜樂說不呢？
你能對痛苦說不，
你能對生活裡的苦惱說不。
你要如何拒絕花朵、星辰、夕陽以及所有美好的、神性的？
整個存在充滿著喜樂，充滿著玫瑰，
可是你要的是刺，你已經為刺付出了大筆的投資。
你一方面不斷說︰「不， 我不想這麼痛苦。」
但另一方面又繼續緊抓著它。
千百年來的教誨叫你要寬恕。
自我能藉由寬恕活下去，
可以透過這種概念取得新的養分︰
「我已經寬恕了，甚至連敵人都能原諒──我不再平凡。」
反之，你要牢牢記住，這是生命中的根本原則之一︰
平凡人就是認為自己什麼都不是的人，普通人就是認為自己什麼都不是的人。
一旦你接受了自己的平凡，你就變得不凡；
一旦你接受了自己的無知，第一道光就照入了你的存在，
第一朵花已經綻放，春天已經不遠了。
耶穌說︰「原諒你的敵人， 愛你的敵人。」
祂說得對，因為如果你能夠原諒你的敵人，你就能擺脫他們，
否則他們會繼續困擾你。
敵對是一種關係，比你們所謂的愛來得更深沉。
今天稍早時有人問了一個問題︰
「為何一場和諧無爭的戀愛看起來既愚蠢又死氣沉沉？」
很簡單，原因就在和諧無爭！
因為這場戀愛完全失去對自我的吸引力，彷彿沒有這回事一樣；
如果它是完全和諧的，那麼你會將它忘得一乾二淨。
自我需要一些衝突、一些對抗、一些暴力、一些恨意。
你們所謂的愛並沒有非常深入，
只是表面上的功夫而已，甚或連表面都談不上；
可是你卻會恨得很深，恨到與你的自我一樣深。
耶穌說︰「寬恕。」
這是對的，可是卻被誤解了千百年。
佛陀也有同樣的說法，所有的覺醒者一定都會這麼說。
他們的語言當然有差異，
因為年代的不同、時代的不同、人的不同，所以必須使用不同的語言，
可是其中的精髓不會有差別。
如果你無法寬恕，那意謂著你會活在敵意、創傷、痛苦中。
因此，一方面你要忘懷和寬恕，
因為唯一忘懷的方法就是寬恕──如果不寬恕， 你就無法忘懷──
可是另一方面你又與它糾纏不清。
除非你看到這份糾結，否則耶穌和佛陀將幫不上忙。
你只記得他們美妙的陳述，可是並沒有融入你的生命，
也沒有循環在你的血液、骨頭、骨髓裡，
那些不會成為你的靈性氣質，
而是外來的，是從外在硬加上去的東西；
它們很美，至少有理智上的吸引力，但實際上你依舊故我。
首先要記住的是，自我是存在中最負向的現象──它就像黑暗。
黑暗是沒有正向的存在，只是光的不在。
光是正向的存在，那就是為什麼你無法在黑暗中直接做些什麼。
你無法將黑暗趕出暗室，
你無法將它扔掉，
無法直接以任何方法將它消滅。
如果奮力與之對抗，你會被擊敗，
對抗是無法打倒黑暗的。
或許你是個偉大的摔角選手，可是連你也會詫異無法擊敗黑暗，
不可能！
理由很簡單，因為黑暗是不存在的，
如果想要對它做些什麼，你必須借光去進行。
如果你不要黑暗，把燈點亮；
如果你要黑暗，把燈熄了。
有光亮才能做些什麼，在黑暗裡什麼事也做不了。
負向是不存在的，自我也是如此。
那就是為什麼我不建議你寬恕，
我不會告訴你應該愛，不應該恨，
我不會要你拋掉所有的罪惡，然後去行善。
這些人類全試過了，而且全數失敗。
我的做法完全不同，我會說︰
「把光帶進你的生命， 別擔心那些黑暗的種種。」
黑暗的中樞核心就是自我， 自我是黑暗的中心。
你把光帶進來──靜心是方法，
那麼你會變得更覺知，變得更警醒。
否則你會繼續壓抑，
而任何被壓抑的都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壓抑。
這種行為是枉然的，徒勞無功的。
它會從別的地方出現，從你身上更脆弱的出口出現。
你問說︰
為何寬恕，放掉塵封已久的創傷是那麼的困難？
理由很簡單，因為那是你所有的一切，
你不斷玩弄著自己的舊傷，好讓他們能夠在你的記憶中永保新鮮，
從不允許它們被治癒。
有一個男人坐在火車的臥鋪上，
他的對面坐著一個帶著野餐籃的傳教士。
這個男人沒事幹，所以就盯著傳教士看。
過了一會兒，傳教士打開他的野餐籃，
拿出一件小餐巾，小心翼翼地蓋在他的膝蓋上，
接著拿出一個綠色的碗放在餐巾上。
然後他又取出一把小刀和一顆蘋果，把蘋果切片放進碗裡，
然後靠向車窗，把蘋果往窗外倒掉。
接著他又取出一根香蕉，剝掉外皮，切片放進碗裡，然後往窗外倒掉。
然後他又取出一個酪梨和一小罐櫻桃，有一瓶奶油，
在一陣細心的準備之後，再度往窗外倒掉。
最後他把碗清理乾淨，餐巾拍一拍，將它們放回野餐籃。
那男的看了之後愣在那裡，後來他開口問︰
「不好意思，神父，請問你在做什麼？」
那傳教士冷冷地回說他在做水果沙拉。
「可是你卻把它們全部倒掉！」那男的說。
「沒錯，」那傳教士說︰「我恨水果沙拉。」
人們一直帶著自己憎恨的東西，
他們活在憎恨裡。
他們不斷撥弄著自己的傷口，所以傷口才好不起來，
他們不想傷口好起來──因為他們的過去是生命賴以生存的。
除非你開始活在當下，否則你無法忘懷，寬恕過去。
我不建議你去忘懷和寬恕過去的一切，那不是我的方式。
我會說︰「活在當下。」──那是通往存在的積極方式。
活在當下──那是更有靜心品質、更覺察、更警醒的另一種說法。
因為當你警醒、覺察，你就是在當下。
覺察不可能在過去，也不可能在未來；
覺察只曉得當下。
覺察不知道任何過去，未來，
它只有一個時態︰這個當下。
覺察，那你會更享受這個當下，
你會感到活在當下的喜樂，
你會停止眾人一直在做的蠢事。
你不會再沉緬於過去，也不必去忘懷和寬恕，它們都會自行消失。
你將會詫異，它們到那裡去了？
一旦過去不存在，未來也消失了，
因為未來只是過去的一個投射。
擺脫過去與未來，你就初嘗了自由的滋味，
在那樣的體驗中，你會健全、健康起來，
所有的創傷都會被治癒。
轉眼間，創傷不復存在，
你的內在開始感到深深的安然──那就是轉化的開端。
--- Os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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