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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頭腦狀態就像一個被擾動的蜂窩一樣:許多的想法一直在嗡嗡叫著。

因為被這些思想所圍繞,所以人活在憂慮、緊張與煩惱當中。

要認識與瞭解生命,頭腦需要像平靜無波的湖泊一樣安靜。

要熟悉生命,頭腦需要像沒有灰塵的鏡子一樣乾淨。


你有一個像蜂窩一樣的頭腦:它既不是一面鏡子也不是一個平靜的湖泊。

如果你認為你可以用這樣的頭腦來瞭解、達到或變成某些東西,那你就錯了。

從這個持續的思想流動中脫離出來是絕對有必要的。


讓許多想法到處嗡嗡叫不是一種健康的象徵,那是一種病態頭腦的象徵。

當一個人的頭腦是完全純淨的時候、當它是健康的時候,那麼想法就消失了。

意識留下來而想法消失了。

當頭腦生病與不健康的時候,那麼意識就消失,而只有一群想法留下來。

你活在一群想法當中。

從早到晚、從晚到早、從出生到死亡,你都活在一群想法當中。


你要如何脫離這一群想法呢?

我今天要講一些關於這一點的事情,有人問了一些關於我講過的東西的問題。

我現在會回答那些問題。


第一件事就是脫離想法──這其實是第二步;第一步是一開始就不要創造一群想法。

如果你一方面一直在收集想法,而另一方面又試著脫離想法,你會怎麼處理呢?


如果你不想要樹葉,而你又一直在對樹根澆水,那麼你怎麼能夠擺脫掉這些樹葉呢?

因為你在對樹根澆水,

所以你似乎沒有瞭解到在樹根與樹葉之間有一種關係──一種很深的關係。

樹根與樹葉之間似乎是分開的,但是樹葉並沒有從樹根分開,

而且給予樹根的水份會一路直達到樹葉。

所以你收集了許多想法並且對它們的樹根澆水,

然後當這些想法讓頭腦覺得非常不自在與受打擾的時候,你就會想要找到讓它們安靜的方法。

但是要讓樹停止長樹葉,你就必須停止對樹根澆水。

你應該要瞭解你是如何灌溉你想法的樹根。

如果你瞭解這一點,你就可以停止做它。

那麼不用多久樹葉就會枯死了。


你是如何灌溉你想法的樹根呢?


幾千年以來人類一直有一種幻覺,那就是他可以藉著累積別人的想法來得到智慧。

這絕對是虛假與錯誤的──沒有人曾經能夠藉著累積別人的想法來得到智慧。

智慧來自於內在,而想法來自於外在。

智慧是你的,而想法總是從別人那裡得來的、借來的。

智慧是你存在的悸動,那是隱藏在你內在的東西的浮現。

想法是一種對別人說過的話的收集──

你可以從吉踏經、可蘭經、聖經或任何的導師以及宗教領袖當中收集它們。


不論你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那都不會變成你的智慧,

那只會變成你隱藏你的無知的方法與手段。

當一個人的無知被隱藏了,他就絕對無法得到智慧。

因為你認為這就是你的智慧,你就整個人都執著於它。

你執著於你的想法,你不夠勇敢,所以你不敢拋棄它們。

你支持它們,因為你認為它們是你的智慧,而如果你失去它們,你就會變得無知。

但是要記住無論你多執著於你的想法,你也不會經由這些想法而變成一個有智慧的人。


當有人在挖井的時候,他首先要把土壤和石頭取出來,然後水才會從井的旁邊滲進來填滿它。

水已經在那裡了,它不需要從別的地方被運過來──只有一些石頭和幾層土壤必須被移開。

有一些阻礙、一些障礙物,一旦它們被移開水就出現了。

不需要把水運到井裡,它已經在那裡了──只有一些阻礙必須被移開。


智慧已經出現於內在,它不需要從別的地方取得它。

它的泉源是隱藏於內在的;只是在中間的障礙物──石頭和土壤──必須藉著挖掘而被移開。

然後智慧的泉源就會開始出現。


但是一個人可以挖一口井,也可以造一座池子。

造一座池子是不一樣的。

要造池子,你並不需要去尋找自然的水源。

造一座池子與挖一口井的方法是完全相反的。

造一座池子你不需要挖掉石頭與土壤,你必須把它們從別的地方運過來,然後做成一面牆。

而當這面牆蓋好以後水並不會自己來:你必須從別人的井裡拿水過來,然後倒在這座池子裡。

在表面上,一座池子看起來像是一口井。

它看起來是一口井。

你可以在池子中看到水,而你也可以在井裡看到水,但是井與池子的差別就像天與地的差別一樣。

第一個差別就是池子沒有屬於自己的水。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種渴會被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解除。

在池子中不論有什麼都是借來的:它很快就會變得陳腐與停滯,因為借來的東西都不是活的、那是死的。

池子中的水會變得停滯、腐爛,然後很快的會開始變臭。


但是一口井有它自己的水源,它的水從來不會停滯。

一口井有它自己的正在流動的來源。


發生在池子與井的是兩件不同的事。

池子害怕有人會把它的水拿走,因為如果水流出去了,它就會變得空虛。

而井想要某人帶走它的水,如此才會有更多新鮮的水可以注入它,它才會變得更新鮮與活躍。

一口井會呼喊:「帶走我的水,我想要分享它。」

而一座池子會呼喊:「走開。別碰我的水,別帶走我的水!」

池子想要有水的人帶水來,並且把水倒進來,然後它的財富才能夠成長。

但是如果某人有水桶的話,井會想要人們帶走一些水,如此一來它就可以擺脫掉那些死水而得到新鮮的水。


一口井想要分享,一座池子想要聚藏。

一口井擁有一些通往海洋的水道。

一口井似乎是微小的,但是在深處它是通往無限的。

而一座池子不管它看起來有多大,它和任何人都沒有關連──它停留在它自己身上,而且它是封閉的。

它沒有水道;它沒有辦法與存在連結。


如果有人去找池子講大海的事情,池子會大笑然後說:

「沒有海洋這種東西,每件東西都是一座池塘,世上並沒有海洋。」

池塘並不知道海洋的事。


但是如果有人稱讚井的美好的時候,井會說:「有什麼是我的?每件東西都是來自於海洋。

我是什麼?不管有什麼東西來到我身上,都是由遙遠的地方與別的東西連結而來的。」

井無法有任何屬於自己的「我」、無法有任何屬於「我是」的感覺,

但是池塘有自我以及「我是」的感覺。

有趣的是井是非常大的而池塘是非常小的;井有自己的財產而池塘卻沒有。


人的頭腦可以變成井或池塘:人的頭腦只能夠演化成這兩種狀態。

而一個頭腦變成池塘的人漸漸的就會發瘋。


你們的頭腦都變成了池塘。

你們沒有挖井,卻造了池塘。

你從全世界收集了許多東西,你從書本、經典、教導中收集了許多東西,然後你認為你變得很有學問。

你犯了和池塘一樣的錯。

池塘認為自己是一口井,會造成這種幻覺是因為你看到兩者裡面都有水。


你可以在學者、教師以及有意識的人身上找到知識,但是學者是池塘而有意識的人是井。

在他們之間有很大的不同。

你無法想像這種差別有多麼深遠。

學者的知識是借來的、陳腐的、腐爛的。

世界上的麻煩都是學者的知識所造成的。

他們的戰爭就是印度教與回教的戰爭,那是學者的戰爭。

耆那教與印度教之間的對立就是學者間的對立。

那是學者的對立,那是腐爛的、借來的、陳腐的頭腦的對立。


全世界的麻煩都是因為頭腦已經變成了池塘而造成的。

否則世界上只會有人類存在,沒有人會是基督徒、印度教徒、回教徒、耆那教徒。

這些都是池塘的標籤而已。

池塘給自己貼標籤,標示它的水是從哪一個井來的;

有人從吉踏經取水,所以他是印度教徒;有人從可蘭經取水,所以他是回教徒。


一個有意識的人不會從別人那裡取水,水會由他的內在冒出來。

那是來自於存在的,所以他既不可能是印度教徒、回教徒,也不可能是基督教徒。

有意識的人無法屬於任何教派,但是一個學者無法沒有教派而存在。

當你找到一個學者的時候,你也會發現他是屬於某個教派的。


你們已經讓頭腦變成了陳腐的、借來的東西,然後你就執著於它。

就如我所說的,池塘會喊著:「不要把我的水拿走!

如果沒有水那麼我就會變得空虛,我的內在不會有東西留下來。我的財富是借來的,所以不應該被拿走。」


記住,當你用它的時候會減少的財產是借來的、虛假的,

而當你用的時候會增加的財產是真實的。

會因為分享而用盡的財產不是財產;那只是一種累積。

只有會因為分享而增加的財產才是真正的財產。

因此,財產的本質正是如此,所以它會在被分享的時候增加。

若它在分享的時候減少了,那它就不是財產了。

那麼,害怕財產會由於分享而消失的人,也一定會非常小心照顧他的財產。

所以所有借來的財產都會發生問題。

因為那從來不是真的,它會消失,所以恐懼會出現,所以你就更緊緊的執著於借來的財產。


你緊緊的執著於你的想法。

你比關心生命還關心你的想法。

所有在你頭腦中累積的垃圾不是偶然出現的;你已經安置了、收集了它,然後你照顧它。

所以如果你認為智慧是由想法的累積當中出現,那你就絕對無法脫離它們。

你怎麼能得到自由呢?

那就像剪掉葉子然後又對根部澆水一樣,自由是無法發生的。


所以你必須瞭解的第一件事就是:智慧與你收集的想法是兩回事。

收別人那裡得到或借來的想法並不是智慧。

從別的來源得到的想法並不會讓一個人得到真理、或瞭解自己。

這種知識是假的,它是假的智慧。

它創造了一種你已經得到智慧的幻覺,但是事實上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仍然是無知的。


這種情況就像某人讀了許多關於游泳的書、並且從中學到了許多東西,

如果他必須做關於游泳的演講、或寫一本關於游泳的書,他都做得到,

但是如果有人把他推到河裡,卻會顯示出其實他是不會游泳的。

他已經研讀了所有關於游泳的東西、他知道所有的理論,但是實際上他卻不會游泳。


從前有一位叫那斯魯丁的回教學者(fakir)。

有一次,當他坐在一艘船上過河時,他在途中與船夫聊了起來。

那斯魯丁被眾人認為他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人。

有智慧的人如果找到了可以證明別人的無知的機會,他們絕對不會放過。

那斯魯丁問船夫:「你知道如何閱讀嗎?」

船夫說:「不,我知道如何講話。但是我不知道任何關於閱讀與寫作的事情。」

那斯魯丁說:「你人生的四分之一已經被浪費掉了,

因為如果你不知道如何閱讀的話,你怎麼可能在生命中得到任何智慧呢?

真傻!怎麼可能有人不讀書而得到智慧呢?」但是船夫靜靜的笑著……。

然後船又走了一陣子,那斯魯丁又問:「你知道任何關於數學的事嗎?」

船夫說:「不,我完全不懂數學。我只會數我的手指頭。」

那斯魯丁說:「你人生的另一個四分之一也被浪費掉了,

因為不懂數學的人、不會算數的人,是無法賺太多錢的。

他怎麼能賺錢呢?一個人要賺錢就需要知道如何算錢。

但是你怎麼賺得到錢呢?你一半的人生都浪費掉了。」

然後一場暴風、狂風出現,這艘船翻了過去並且開始下沉。

船夫說:「你會游泳嗎?」

那斯魯丁大喊:「我不會游泳!」

船夫說:「你的一生都浪費掉了。

我要走了,我不懂數學也不懂閱讀,但是我會游泳,所以我要走了。

而你的一生已經浪費掉了。」


有一些生命中的真理只能自己去瞭解;無法從書本與經典當中去瞭解它們。

靈魂的真理、或是存在的真理,只能自己去瞭解,沒有其他的方式。

這些被寫在經典中的東西,我們可以閱讀它們、瞭解它們、記憶它們、學習它們,

我們可以對別人講述這些東西,但是經由這些東西並不會得到智慧,那只是無知的象徵。

一個有意識而且清醒的人不會受限於這種「智慧」。

收集更多的東西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他瞭解自己。

有了那種自我瞭解,頭腦就不會像個蜂窩一樣;它是一面鏡子、一座平靜的湖。


你的頭腦是思想在嗡嗡叫著的蜂窩,你一直在飼養它們,因為你認為它們是智慧。

你在家裡為它們準備了空間,你讓他們住了下來。

你讓你的頭腦變成了一間旅舍:不管是誰,只要他穿著智慧的外衣來都可以住下來;他就有住下來的權利。

而旅館中的人增加與成長得如此的快速,以致於很難決定誰是主人。

那些客人吵得要命,以致於吵得最大聲的人變成了主人,然後你不知道誰是真正的主人。

每個想法都喊著他是主人,所以在這間擁擠的旅館中已經不可能知道誰是真正的主人了。


沒有一個想法想離開。

當你邀請一個人留下的時候你怎麼能讓他離開呢?

邀請客人很容易,但是要擺脫他就不容易了。

幾千年來這些客人一直盤據在人的頭腦中,如果我要你今天就向他們道別,你也無法輕易的擺脫它們。


但是如果你瞭解幻覺的本性,那就有可能擺脫它們。

你珍藏這些想法,因為在你的幻覺中它們是智慧。

所以要瞭解的第一件事就是所有從別人那裡借來的想法都是無用的。

如果你可以明白這一點,那麼你就切斷了你收集的那些想法的根:你已經停止對根部澆水。


一個老聖者與他年輕的弟子正在穿越叢林。

夜晚來臨而天色開始變暗。

老聖者問年輕的弟子:「你認為這條路有危險嗎?

這條路通往茂密的叢林,而天色正要變暗。那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嗎?」

這個年輕的弟子非常驚訝,因為害怕這種問題不應該出現在出家人身上。

不管黑夜或白天、不管叢林或市場,對一個出家人來說會感到害怕是令人吃驚的。

而這個老人從來不曾害怕過。他今天怎麼了?他為什麼害怕?一定有某些地方不對勁。

他們又往前走了一點,而天也變得更黑了。

這個老人又問:「有沒有令人擔心的東西呢?我們會很快的到達鎮上嗎?還有多遠?」

然後他們停在一口井的旁邊洗手和洗臉。

老人把一隻袋子放在年輕人的肩上然後說:「小心保管它。」

年輕人想:「袋子中一定有東西,否則他不會有害怕或保管的問題。」

對出家人來說甚至保管東西都是很奇怪的;

那樣的話就沒必要變成出家人了,因為有東西要照顧的人是在家人。

出家人有什麼需要照顧的東西呢?

這個老人開始洗臉,所以年輕人就把袋子打開,然後他看到袋子裡有金塊。

於是他瞭解了老人恐懼的原因。

他把金塊丟到森林裡,然後拿了一塊同樣重量的石頭放進袋子裡。

老人洗完臉後很快的回來了,他很快的拿起袋子、感覺它的重量、然後把袋子放在肩膀上繼續走下去。

在走了一段路後老人又說:「天已經暗了,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這裡有沒有危險?」

年輕人說:「別害怕。我已經把恐懼丟掉了。」

這個老人非常震驚。

他馬上看到袋子裡放的不是金塊而是石頭。

他當場呆立了一陣子,然後他開始笑並且說:

「我是一個白癡。我一直帶著一塊石頭,然而我卻在害怕,因為我以為那是一塊金子。」

當他瞭解他一直帶著一塊石頭時,他就把石頭丟掉,然後對年輕人說:

「今晚我們就在這裡睡覺,因為在黑暗中很難找到路。」

那一夜他們在森林裡睡得很安詳。


如果你認為你的想法與觀念都是金塊,你就會仔細的照顧它們,然後對它們非常執著。

但是我要告訴你它們並不是金塊,它們只是非常重的石頭。

你認為是智慧的東西一點也不是智慧;它不是金塊,它絕對是一塊石頭。


從別人那裡得到的知識只是一塊石頭;只有來自於你內在的智慧才是金塊。

你發現你袋子裡裝的是石頭的那一天,就是這件事情結束的那一天。

於是就不會有丟掉石頭的困難了。

  
丟掉垃圾並不難,但是丟掉金塊很難。

只要你還是覺得思想就是智慧,你就無法丟掉它們,然後你的頭腦會保持煩燥。

你也許試了許多要讓它安靜的方法,但是它們都不會有效果。

在內心深處你仍然想要保留這些想法,因為你認為它們是智慧。


生命中最大的困難來自於誤解事情,然後各種麻煩事都會出現。

如果有人把石頭當做金塊,那麼問題就開始產生了。

如果有人瞭解石頭是石頭,那麼問題就結束了。


所以在你想法中的寶藏並不是真正的寶藏,你必須瞭解這個事實。

但是要如何瞭解它呢?

你會因為我這樣說而瞭解嗎?

如果你因為我這樣說而瞭解,那麼這種瞭解也是借來的;它將是無用的。

我說它是如此並不會對你自己的瞭解造成問題,你必須自己去看、去尋找、去認識。


如果這個年輕人對老人說:「繼續走,不用擔心,在你袋子裡的不是金塊而是石頭。」

直到老人親眼看見以前,他並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如果這個年輕人只是這樣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

他只會嘲笑這個年輕人,並且認為他只是個小孩、他是無知的、他什麼都不知道。

或者他會相信並接受他的話,但是他的接受將會是虛假的,在內心深處他還是會有想保護金塊的想法。

只有他自己親眼看見才會有所不同。


所以你需要看看你頭腦的袋子裡是否你認為是智慧的東西是真正的智慧,還是只是收集來的垃圾。

你收集了吉踏經的經文、吠陀經的描述、馬哈維拉與佛陀的文字……

然後你一直在背誦它們、思考它們、在它們裡面尋找意義;

你繼續閱讀並且寫下關於它們的評論,然後與別人討論它們。

而瘋狂就這樣被製造出來了。

真正的智慧與這種瘋狂沒有關連。

做這種事並不會讓你的生命中出現火焰、光明。


而藉著收集這種垃圾你將會創造出幻象︰

你會覺得你得到了豐富的智慧、你是一個偉大的師父;

你會覺得你擁有許多東西、你的倉庫已經滿了,

然後你就會像這樣的活著並且摧毀你的生命。


一位年輕的僧侶到一間寺院住了下來。

他想要待在一位年老聖者的身邊,但是過了幾天之後他覺得這個老人什麼也不知道。

每天聽著同樣的事情,他覺得已經夠了。

他認為他應該離開這間寺院,然後再去別的地方找別的師父;這裡不適合他。

但是在他要離開的那一天,另一位僧侶來拜訪這座寺院。

當晚這座寺院的人都聚集起來談論事情。

這位來訪的僧侶知道許多事,他對事情的看法非常微妙與敏銳、也非常深刻與強烈,

這個年輕的僧侶認為這才是一個師父應該有的樣子。

在兩個小時之中這位來訪的僧侶記下了所有人的名字。

年輕的僧侶認為老師父一定很痛苦而且會很沮喪,

因為他那麼老卻還沒有學到任何東西,而這個來訪的人卻知道得那麼多。

在兩個小時之後,當談話節束時,這位來訪的僧侶看著老師父然後說:「我講的話怎樣?」

老人說:「你講的話?你是在講話沒錯,但是都不是屬於你自己的東西。我在注意聽你說的話,但是你什麼都沒說。」

這位來訪的僧侶說:「如果那不是我在說,那麼剛才兩個小時是誰在說話?」

老人說:「如果你要我說出最真誠的意見,那麼其實是書本與經典在你裡面講話,而你什麼都沒講。

你甚至一個字都沒說。你是在丟出、吐出你所收集的東西。而因為你的嘔吐,我想你恐怕是一個有病的人。

這兩個小時裡你一直在吐你肚子裡收集的東西,而你把這整個房間弄得又髒又臭。

我聞不到一絲智慧的芬芳,因為任何由外界得到的東西又被吐出來一定會有嘔吐的臭味。

你並沒有說出任何東西,沒有一個字是屬於你自己的。」

聽了老人的話之後,年輕的僧侶決定留下來。

從那一天開始,他瞭解到世上還有不同種類的智慧:

一種是從外界收集而來的智慧,而另一種則是從內在出現的瞭解。

 

我們從外界收集的東西會變成一種束縛,它不會帶給我們自由。

我們只會由來自內在的東西得到自由。


所以首先要向內看的事情是:你真的知道你所知道的東西嗎?

你需要去質詢你知道的每一個想法與每一個字:你真的知道嗎?

而如果回答是:「我不知道。」那麼你生命中所有的金塊都慢慢的會變成石頭。

你可以欺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但是卻不可能欺騙你自己。


沒有人可以欺騙自己。

你不知道的東西你就是不知道。

如果我問你:「你知道真理嗎?」

而如果你點頭說:「我知道。」那麼你就不夠真誠。

在心裡問你自己:「我知道真理嗎?或者我只是接受我聽到的東西而已呢?

如果我不知道,那麼這種真理是一文不值的。

我不知道的東西怎麼可能改變我的一生呢?

只有我知道的真理才可以在我的生命中變成一場革命。

我不知道的真正是一文不值的;它是假的。

那完全不是真理;那全都是借來的,而且它將不會在我的生命中造成任何改變。」


那就像我問你:「你瞭解你的靈魂嗎?」

然後你會回答:「是的,因為我已經在書上讀過了,而我們寺院中的僧侶也教導我們靈魂是存在的。」

人類會像鸚鵡一樣記憶別人教他的東西,但是這種記憶與真知無關。

如果你生在印度教家庭中你會變成一種鸚鵡,

如果你生在耆那教家庭中你會變成另一種鸚鵡,

如果你生在回教家庭中你又會變成第三種鸚鵡,

但是在每一種狀況中你都會變成一隻鸚鵡。


別人教你的,你就會繼續反覆的唸一輩子。

因為有那麼多的鸚鵡圍繞在你身邊,沒有人會抗拒、沒有人會爭論。

這些鸚鵡都會點著頭說:「你完全正確。」因為他們學過的東西和你學過的一樣。

在宗教會議中,宗教領袖們在教導著人們,而每個人都點著頭,並且完全同意他們說的話,

因為宗教領袖們學過的東西人們也已經學過了。

然後他們都認為他們已經學過了,他們都點頭同意:

「是的,這些話完全正確。同樣的東西也寫在我們的書上。我們也讀過同樣的東西。」


全人類都已經被知識所欺騙。

這種欺騙是一種對付人類的陰謀。

這些知識必須被清理並且丟掉,只有那樣你才可以在你經驗了存在、看到了靈魂火焰的狀態下變得敞開。

帶著虛假的智慧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虛假的智慧不是光──屋子是黑暗的、燈還沒有點亮,但是人們正在互相說服與解釋說燈已經點亮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聽到這種話之後,你也會開始說燈已經點亮了。

因為在內在的某處存在著恐懼,別人說如果你沒有看到點亮的燈光你就會下地獄。

他們說他們可以看到發亮的燈光,所以,漸漸的你也會開始看到它。


就像在『國王的新衣』故事中,人已經陷入了集體欺騙之中。

當每個人都被同樣的東西所欺騙時,要看清事實是很困難的。


你必須找出智慧的衣服、那個被認為是衣服的東西是不是真正的衣服,

或者你是穿著看不見的衣服而赤裸裸的站著呢?

你必須依據以下的衡量標準來測試你的每一個想法:「我瞭解這件事嗎?」

如果你不瞭解,那麼與其緊握著虛假的智慧,還不如準備去往地獄走。


真誠的第一個條件就是:

一個人不論他不瞭解什麼事,他就應該說他不瞭解它,否則這件事會變成偽善的開始。


我們通常都無法看到大騙局,我們只能看見小騙局。

如果一個人要向你騙取幾盧比你就會注意到它;

但是如果一個人雙手合十站在神像前說著:「哦,上帝!哦,上主!……」

他很清楚這座神像是由石頭做成的,而其中並沒有上帝、上主,

那麼就算這個人看起來似乎是真誠而且虔誠的,在這個地球上你也很難找到一個更不誠實、更偽善的人了。

他完全是在騙人。

他在說某種完全虛假的東西,而且他在內在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東西。

但是他無法鼓起勇氣去瞭解他所說的、所做的是什麼。


一個虔誠的人是一個體認到他知道的是什麼、而他不知道的又是什麼的人。

這種體認就是要變成虔誠之人的第一步。


一個虔誠之人不是一個說他瞭解神與靈魂的人,不是一個說他看過天堂與地獄的人。

一個虔誠的人是一個說他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他是完全無知的:「我沒有智慧;我甚至不瞭解我自己,所以我又怎麼能說我瞭解存在呢?

我甚至不瞭解我家門前的石頭,我又怎麼能說我瞭解神性呢?

生命是非常神秘、非常未知的。

我不瞭解任何事、我是完全無知的。」


如果你有成為無知的勇氣以及接受自己的無知的勇氣,那麼你就可以開始上路、並且脫離思想的糾纏。

否則你甚至無法開始。


所以你要瞭解一件事:你是非常無知的、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好像瞭解的東西都是虛假的、借來的、陳腐的。

它就像池塘,而不是像井一樣。

如果你想要為你的生命創造一口井,那麼就必須脫離池塘的幻象。

 

--- Os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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