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有人問及輪回再生的可能性,
以及能否相信與死者溝通的事。
「很多事情都有可能,」葛吉夫說,
「但必須瞭解人在生前和死後的素質。
如果死後真的還存在,其質地也有可能很不一樣。
就『機器人』來說,所有的事情都依賴外在的影響,一切都是發生的。
他現在是某個人,下一刻是另一個,再下一刻又是另一個,
這樣的他根本不會有什麼未來;
他被埋了,就只是這樣,
塵歸塵這說法很適合他。
要能論及任何一種來世,就必須有某種確實的結晶,
人內在質地的某種融合,某種不受影響的自主性。
如果人裏面有任何能夠抵抗外來影響的東西,
那麼,正是這東西本身可以抵抗肉身的死亡。
但想一想你們自己,當人割到手指就昏厥或忘記一切,
他裏面還會有什麼能忍受肉身的死亡?
如果人裏面有些東西,他就有可能倖存;
如果沒有,就沒有東西能繼續存活。
但就算有東西倖免於難,他的未來依然有可能很不一樣,
在某些結晶較為完全的情況下,才或許有可能在死後『轉世投胎』。
在另一種情況下,才有人們所謂的『存在於彼岸』(existence on the other side)。
在這兩種情況中,生命的延續都是在『靈體』當中,或者說,是靠『靈體』的幫助。
你們都知道『靈體』指的是什麼,
但你們原先所熟知的體系,認為所有人都有『靈體』,就完全錯了。
事實上所謂的『靈體』是透過融合方式獲得的,
也就是說,透過極辛苦的內在工作或奮鬥,並不是人天生就有的,
也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得到『靈體』。
如果它形成了,就有可能在肉身死亡之後繼續生存,
也有可能在另一具肉身中再生,這就是『轉世投胎』。
如果它沒再生,那麼,隨著時間過去,它也會死去;
它並不是永存不朽,但它能在肉身死亡之後存活很長一段時間。
融合,內在統一,都是經由『摩擦』的方式獲得,
透過人內在『是』與『否』的爭鬥。
如果人活著而沒有內在爭鬥,
如果一切事物都在他裏面自行發生而沒有對立,
如果他被拉到哪兒就到哪兒,或只是隨風擺蕩,
那麼他就會停滯在他原來的模樣。
但如果他裏面開始一個掙扎,尤其是這掙扎有一明確的方向,
那麼逐漸地,一些不變的特質便自行形成,他開始『結晶』。
但結晶有可能在一個對的基礎上,也可能在一個錯誤的基礎上。
『摩擦』,『是』與『否』之間的爭鬥,可以很容易在錯誤的基礎上進行。
例如,狂熱信仰某些構想或『恐懼罪惡』,這些都能引發『是』與『否』之間極強烈的爭鬥。
而人有可能在這樣的基礎上結晶,這樣的人將不會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性,
為了能進一步發展,他必須重新融化,而這也只能透過極痛苦的過程方能達成。
結晶有可能在任何基礎上,
譬如說,一個盜賊,一個真的、很好的正牌強盜,
在高加索我認識一些這樣的強盜,
他會在路邊的大石頭後面,拿著槍一動也不動站上八個小時。
你們能這麼做嗎?
要知道,在他裏面隨時都有掙扎,
他感到又渴又熱,蒼蠅一再叮擾他,但他站著不動。
另一個例子是個僧侶,他害怕魔鬼;
一整夜他用頭撞地板同時祈禱,如此結晶達成了。
人在這樣的方式中能產生極大的內在力量,
他們能忍受折磨,他們能得到他們想要的。
這意味著此時在他們裏面有些穩固不變的東西,這樣的人能成為不朽,
一個這樣的人成為一個『不朽之物』,
雖然有時候在他裏面能保有相當的意識,但又有什麼好處?
即使如此,卻也必須記住這極少發生。」
當天晚上我回想葛吉夫的談話,
讓我驚訝的是,對於葛吉夫的說法,許多人所聽到的竟然完全不同;
有些人只會注意(也只記得)他次要的論點,而忽略了葛吉夫所談及的基本原則,
只有極少數的人會在葛吉夫所談的重點上提出問題,
其中有個問題還留在我的記憶中。
「有什麼方法可以引發人內在『是』與『否』之間的爭鬥?」有人這麼問。
「犧牲是必要的,」葛吉夫說,「如果什麼都不犧牲,就什麼也得不到,
而且,要犧牲的必須是在那時刻而言是珍貴的東西。
要犧牲很長一段時間以及犧牲很多,但並不是永遠,
這一定要瞭解,因為這經常被誤解。
犧牲只在結晶過程中才需要,
其後人可以擁有一切他想要的東西,不再有任何律則規範他,因為他就是自己的律則。」
在聽我們演講的人當中,有一小群人逐漸組織起來,
他們不曾錯失任何一次聆聽葛吉夫的機會,並且葛吉夫不在時他們也會聚在一起,
這便是第一個聖彼德堡團體的開始。
---《探索奇跡》作者:P.D.鄔斯賓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