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習慣把資訊裝在頭腦裏。
要如何才能跳出頭腦?
我們能夠用什麼方法?
意志力能夠幫助我們嗎?
不,意志力無法幫助你。
事實上,意志力根本就不是一種力量,
因為意志要依靠自我,它是一個非常渺小的現象,它無法創造出很多力量。
當你是沒有意志的,那麼你是強而有力的,因為這樣的話,你就跟整體合而為一。
在內在深處,意志力是一種無能。
為了要隱藏我們的無能這個事實,我們創造出了意志力,
我們創造出相反之物來欺騙我們自己和欺騙別人。
自覺愚蠢的人試著要表現出他們是聰明的。
他們經常覺知到說他們是愚蠢的,所以他們就做盡一切能夠使他們看起來聰明的事。
醜的人,或是自己覺得醜的人,總是試圖要美化他們自己——即使是一個畫出來的美,只是一張臉,或是一個面具。
脆弱的人總是試著要使自己看起來很強壯。
相反之物被創造出來了,那是唯一能夠把真相隱藏在裏面的方式。
一個希特勒是一個弱者,因此他創造出很多意志力在他的周圍,只是為了要去隱藏那個事實。
一個真正的強者將不會覺知到他是強者、
他的力量會流動,會存在,但是他甚至不會去意識到它。
老子說,一個具有真正美德的人從來不會知道他是具有美德的;
一個真正有道德的人從來不會覺知到他是有道德的。
一個覺知到他是有道德的人,有不道德隱藏在他的內在深處;
一個認為他是好的,他是聖潔的,他是一個聖人的人,是一個罪人——他知道!
為了要隱藏那個事實,他創造出相反的東西。
意志力並非真正的力量,而是脆弱。
一個真正強而有力的人沒有他自己的意志,整體就是他的意志,
他像一朵白雲一樣地飄浮,他跟宇宙合而為一。
他跟它保持同一個步調。
你的意志一直都會產生衝突,它會使你變小,使你成為一個孤島,然後奮鬥就開始了。
一個沒有意志的人很自然地就會成為沒有頭腦的,
記住,你無法跳出你的頭腦,你可以切掉它,那反而比較容易,
要跳出它幾乎不可能,因為即使這個想要跳出它的觀念也是它的一部份。
頭腦是一團槽,它是一個混亂狀態,
你思想,而你又用思想來反對思想,那個用來反對思想的思想也是思想,你並沒有跳出它。
你可以譴責你的思想,但是這個譴責也是一個思想,你並沒有達成什麼,
你只是在一個惡性循環裏面打轉,你可以繼續打轉,但你還是走不出來。
所以要怎麼辦呢?要怎麼跳出頭腦?
只有一件事是可能的:
不要在內在製造任何抗爭,不要作任何努力想要跳出來,因為每一個努力都將會是自我毀滅的,
那麼能夠做什麼呢?
只要觀照,在它裏面觀照,不要試著想跳出來,只要在它裏面觀照。
如果你能夠觀照,在那些觀照的片刻將不會有頭腦,突然間你就超越了,
不是出來,而是超越,突然間你將會在超出你的地方盤旋。
有一個禪宗的故事,非常荒謬,
就跟所有禪宗的故事一樣,它們必須荒謬,
因為生命就是如此,他們是按照生命本然的樣子來描繪它。
有一個禪師問他的門徒說:前一些日子,我將一隻鵝放進一個瓶子裏。
現在那隻鵝已經長大了,瓶口很小,所以那隻鵝出不來,
那個瓶子很珍貴,我不想將它打破,所以現在有了個危機,
如果那隻鵝不出來,她將會死在裏面,但是我又不想打破那個瓶子,因為那個瓶子很珍貴,
而我也不想殺死那隻鵝,所以你看怎麼辦?
這就是那個難題!
鵝在頭腦裏,而那個瓶口非常小,你可以打破頭,但它是珍貴的,
或者你可以讓鵝死,但那也是不被允許的,因為你就是那隻鵝。
那個老禪師繼續問他的門徒,而且打他們,他告訴他們說:
找出一個方法!因為已經沒有時間了,而他只允許回答一次。
有一個門徒說:鵝就在外面!
有很多門徒試了很多問答,但他總是打那個人,然後說:不。
有人會建議說從瓶子下手,但是師父會再說:那個瓶子會被打破,或者什麼事會被弄錯,那是不被允許的。
或者有人會說;如果那個瓶子那麼珍貴,那麼就讓鵝死好了。
這是僅有的兩個方式,沒有其他的方式,而師父不給任何暗示。
但是對這個門徒,他彎下了身子向他頂禮,然後說:他是對的——鵝就在外面!她從來就不曾在裏面過。
你就在外面!
你從來不曾在裏面,那個你在裏面的感覺只是一個虛假的觀念。
所以實際上並沒有如何將你帶出你的頭腦的問題,只要觀照。
當你觀照的時候,有什麼事發生?——觀照的現象發生。
只要閉起你的眼睛來觀照思想,有什麼事發生?
思想存在,在裏面,但是你並不在裏面,
那個觀照者一直都是超越的,
那個觀照者一直部站在山上。
每一樣東西部在那裏繞來繞去,但觀照者是超出這個之外的。
那個觀照者永遠不可能在裏面,永遠不可能是內部的一個東西,他一直都在外面。
觀照意味著在外面,你可以稱之為目睹、覺知,或注意,
或者你喜歡怎麼稱呼它就怎麼稱呼它,
但那個奧秘是——觀照!
所以每當你覺得頭腦太多了,只要坐在一棵樹下,然後觀照,不要想出來,
誰要出來呢?——沒有人曾經在裏面,整個努力都是沒有用的,
因為如果你從來不曾在裏面,那麼你怎麼能夠出來?
你可以繼續嘗試又嘗試,涉入它,你或許會發瘋,但是你將永遠都出不來。
一旦你知道,那麼在一個觀照的片刻當中,你就在彼岸了,你就超越了——你就在外面了。
從那個片刻開始,你將會是沒有頭的,頭屬於身體,不屬於你。
頭是身體的一部份,它屬於身體,它在身體裏有一個功能。
它是很美的,它是很好的。
那個瓶子很珍貴,如果你知道它的方法、它的奧秘,它可以被使用。
當我在跟你講話,我在做什麼?我在使用那個瓶子。
當佛陀在講道,他在做什麼?他在使用那個瓶子。
那個瓶子的確很珍貴,值得保存,
但是進入它,陷住在它裏面,然後又努力要出來,而使整個生命變成一個混亂,這並不是保存它的方式。
一旦你知道那個觀點,你就在外面了,你就變成沒有頭的,
那麼你會在這個地球上移動,但是沒有頭,這是一個多麼美的現象!
——一個人沒有頭在移動,那就顯我說變成一朵白雲的意思——一個沒有頭的現象。
你甚至無法想像,當頭不在的時候,有多少寧靜可以降臨到你身上。
你肉身的頭還是會存在,但是那個涉入、那個執著已經不在了。
這個頭並不是一個難題!
它是很美的,它是一個很棒的設計,
它是到目前為止所發明出來的最偉大的電腦——這麼複雜、這麼有效率的一個運作機構。
它是很美的,它可以被使用,你可以在使用它當中享受,
但是你從哪裏來的概念說你在它裏面?它似乎是一種虛假的教導。
你或許不知道,在古代的日本,或者是現在日本的一些老年人,
如果你問他們:你們從哪裏在思考?他們會指著他們的肚子。
因為在日本,他們被教導說肚子是思考的中心。
所以當歐洲人首度到達日本,他們無法相信說整個國家都認為頭腦是在肚子裏面,而不是在頭裏面。
認為你是在頭裏面,這是一種西方的態度。
在古時候的日本,從肚子想真的是可以的,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從肚子轉變到頭。
有其他的傳統,他們從身體的其他部份來想。
老子說,你是從你的腳跟來想的,
所以有一些道家的瑜伽技巧可以使你離開你的腳跟,但是思想仍然在那裏繼續進行。
真實的情況是怎麼樣?
真實的情況是:你是超越的,但是你可能會執著於身體的任何部份——西方人執著於頭,東方人執著於肚子。
你一定聽過關於勞倫斯所說的,他認為一個人是從性中心來思考的,他認為那是真正的思考中心,沒有其他的中心。
事實上,所有這些主張都一樣——一樣地錯,也一樣地對,
沒有什麼好選擇的,因為觀照是超越的,它存在於整個身體,同時超越身體。
你可能會執著於身體的任何部位,而開始認為就是這個部位。
不需要出來,因為你從來就不曾在裏面過,鵝就在外面——已經在外面!
觀照……
當你在觀照的時候,你必須記住,當你在觀照的時候,不要判斷,
如果你判斷,那個觀照就喪失了;
當你在觀照的時候,不要去評價,如果你去評價,那個觀照就喪失了;
當你在觀照的時候,不要評論,如果你評論,你就錯過了那個要點。
當你在觀照的時候,只要觀照……
就好像一條河在流動——意識的河流在流動,有很多思想在那裏漂浮,好像泡沫一樣,
而你坐在岸邊觀看,河流一直流,一直流,
你不說這是好的,你也不說這是壞的,
你不說這個不應該如此,你也不說這個應該如此,
你什麼都不說,你只是觀照,
你不評論,你不是一個裁判,你只是一個觀照者,然後看看會發生什麼。
看著河流,突然間你就超越了……鵝就在外面了。
一旦你知道這個,一旦你知道說你就在外面,那麼你就可以保持在外面,
那麼你就可以不要有一個頭而在地球上移動。
所以,這就是切掉頭的方式。
每一個人都有興趣於切掉別人的頭,那是不會有所幫助的。
你已經那樣在做,而且做得大多了,現在要切掉你自己的頭。
成為沒有頭的就是處於深深的靜心之中。
--- Os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