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沒有任何方法。
這個方法的概念是荒謬的。
方法使你遠離--方法帶著你從這到那,從這裡到那裡,從現在到以後。
開悟不需要任何方法,因為開悟已經在那了。
方法只會造成分心;
所有方法都在分散注意。
跟隨任何方法,你終將會跟隨錯誤的方法--沒有方法是對的。
讓這深深的沉入到你的心:沒有正確的方法,方法本身就是錯誤的。
使用方法將會是走入錯誤的方向,因為你會越來越遠離你自己。
不是真實面,而是在欲望中、夢裡面。
那正是所有宗教變成世俗的原因--它們都是方法。
要成為方法,神就必須遠離。
越遠越好,因為方法是可以被創造出來的。
基督教、印度教、回教、佛教--方法可以被創造。
神必須真的遠離--如此遠離以致於方法是沒有盡頭的,然後宗教人士就可以繼續剝削。
有一個杜斯妥夫耶斯基的寓言:
一千八百年後,耶穌回來了,只是想看看現在情況怎樣了。
他想現在一切一定是很美好,因為全世界幾乎有一半是基督徒。
他出現在伯利恆的市集中,人們圍繞著他,開著玩笑、嘲笑他。
他感到有點尷尬:怎麼回事?他們在笑甚麼?
他問了他們,然後他們回答︰「你看起來很像耶穌--差點騙倒我們。」
他說︰「但我就是耶穌。」他們笑得更大聲。
他們說︰「無論你是誰,騙子或瘋子。請快離開這。如果被神父知道,你會有麻煩。」
那天是周日,耶穌一定是選擇周日,人們來到教堂。
但他仍然在那,待在樹下等著神父。
因為他想︰「如果一般人無法認出我,至少我的神父會認出來。」
然後神父來了。
他感到很憤怒--如同一千八百年前猶太拉比一樣的憤怒。
他拉著耶穌,叫人們把他帶到教堂裡--這個人不是瘋了就是很危險,一個冒牌的人。
耶穌無法相信他看到的。
「我自己的神父……幾分鐘前還在講著我說過的話。」
然後發生了,同樣的劇情又發生了。
他開始以為他將會再被處以十字架刑。
神父把他帶到裡面,把他鎖在一個小房間。
他坐在那裡,感到很困惑,
「現在會發生甚麼事?這些人是甚麼樣的基督徒啊?
如果他們不能認出我,那他們會打算要認出誰?
他們一直在等我,不斷向我祈禱「回來!」、「我們需要你!」
現在我在這!這簡直無法相信。」
他待在小房間一整天。
到了午夜,神父拿著一盞燈來了。
觸碰基督的腳後說:「我認得你。但我不能在市集中指出你。
你不再被需要了,我們很完美的進行你的工作。
你會是一個很大的困擾--你一直是。
你不需要來,我們會處理你的工作。
每件事都安定下來了,而你會使一切混亂,你會摧毀這十八世紀以來我們做的每件事。
那是一個艱鉅的任務,但我們已經完成了。
整個地球屬於我們,幾乎是。
每個村鎮都有教堂,數百萬的傳教士和神父在全世界漫遊著,使每個人變成基督徒。
這個世紀末,我們會將全世界變成基督徒。
你不需要來--因為你是個干擾,一個古代的干擾。
你會再度開始說危險的事,我們所有的努力會被破壞掉。」
「在這個夜晚的黑暗中,我能認得你。但到了早上,在人們面前,我將不會認出你。
你最好快點走,否則我必須對你處以十字架刑。」
對神父而言,如此靠近耶穌基督是危險的。
因為神不需要他。
不需要靜心者、不需要代理人、不需要媒介。
當基督站在你身旁,就不需要任何人來聯繫你跟他。
神必須在很遠的地方,非常非常遠,這樣神父就能扮演傳訊者的角色。
他可以成為你和神的橋樑。
神父創造了所有的方法。
佛陀沒有給過任何方法──他給予你了解,不需要到任何地方的了解。
你只要安靜,向內看,然後你就能獲得一切。
神不在外面,祂在你裡面。
神不是客體,祂是你的主體。
神就是你!
所以你要去哪?須要甚麼方法?
不需要方法。
沒有任何方法是正確的方法。
你問,可以透過智力的方法而開悟嗎?
首先,沒有任何方法。
其次,神不能透過你的任何一部分來認出和了解。
神只能透過你的整體性認出來。
不是透過任何智力的方法或情感的方法,不是透過頭部或心。
以你全部的存在到達神,全部都在裡面:
你的智力、情感、邏輯、愛、血液、骨頭、內臟……
一切都在裡面,全部的你。
但方法是部分的,沒有方法是全部的。
所以會有智力的方法--在印度,他們稱為思辨瑜伽,奉獻的方法。
然後是行為的方法--行業瑜伽。
人的存在有三種層面:知道,感覺和行為。
現在,因為人的存在中的這三種層面而發展出這三種方法。
智力可以知道,但不能感覺。
情感可以感覺,但不能知道。
行為可以作,但不能知道,不能感覺。
知識不能作,感覺不能作。
人是此三位一體,這個三角形:行為、知識和感覺--它們都必須被整合為一體。
只有那樣,你才知道神。
人不只分割人,人也分割神--聖父、聖子、聖靈。
或者用印度神話來說,三相(TRIMURTI)--的三個面目。
神沒有臉,神是沒有臉的。
神沒有形態,祂怎麼會有臉?
神不是三者,神是一。
即使說一也是不對的,因為一會帶來二的想法,二會帶來三的想法,然後一直下去。
神就只是〝是〞。
不是一或三,一或很多。
神就只是是(is-ness)。
當你在你的是,你就是神。
記住,你不用去見神,不用遇到神,不會有「這是神」的了解。
當你到達神(come to God),你就是神。
神不是在你外面的某個東西,而是你最內在的核心,旋風的中心。
所以首先,沒有方法。
沒有智力的或情感的或其他的。
沒有方法,你必須成為整體。
在那個整體中,你就成了神。
智力會不斷分析。
它是乾枯的、它是分析、它是邏輯,它不能感覺。
透過智力,科學出生了。
那就是為什麼科學無法說神存在。
科學必須拒絕神的存在。
那個拒絕是因為它的假設。
因為科學只相信推論,它以非常超然的推論來決定是否相信。
你的感覺不該進入它。
你應該保持漠不關心的,超然的,平等的看待一切。
你必須只能作一個觀察者,不帶感覺的,沒有心的。
你的心不應該跳動,你的知識不應該有感覺。
自然地,科學停留在物質。
因為只有物質存在,科學也停留在它的方法論。
那個方法論主張意識是無法被確定的。
意識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在外,方法論排除了它。
例如,如果你開始透過耳朶來看,那你只會聽到聲音。
你不會看見花朵、色彩、彩虹、太陽、月亮和星辰。
然後遲早你會做出結論說只有聲音存在,並沒有花朵或色彩。
邏輯帶來科學。
愛帶來所謂的宗教--過去的宗教。
它們像科學一樣,只是部分的。
那就是為什麼科學和宗教之間有這麼多衝突--那些衝突不是偶然的。
衝突屬於方法論。
宗教基本上是情感的、感覺的;它否定邏輯,禁止推論。
淚水是允許的,祈禱是允許的,但沒有智力。
智力是敵人。
所以當科學開始成長,很自然的,教會和宗教人士會和它產生衝突。
過去的宗教是今天的科學的一部分。
沒有人能全然的看待人類。
但那個時刻已經來到。
現在人不再是幼稚的。
那個時刻已經來到--那個想法,應該接受全然性的想法的時刻已經來到。
當某些想法的時刻來到,沒有任何事能阻止。
所有部份的努力都失敗了。
科學失敗了,宗教失敗了,政治失敗了--政治意味著行動。
它們都失敗了。
事實上,部分都會失敗。
東方在受苦,因為它太傾向感覺的部分。
因此會有貧窮、痛苦,因為科學無法成長。
沒有科學,就會有貧窮,沒有科學就會有一千零一個物質面的問題。
西方已經發展了技術,貧窮消失了,很多疾病消失了,那是個祝福。
但另一方面,人也消失了。
人變成了機器。心不再產生作用,愛不再流動,感覺的汁液已經乾涸,人變成了沙漠。
人們感到沒有意義,幾乎快要自殺。
人一直在自殺,每天不斷增加。
遲早,如果失去了平衡,如果部分不被拋棄,全然性無法出現,很有可能會有一個全球性的自殺。
已經有這樣的準備進行著。
愛已經從西方消失,如同邏輯已經從東方消失。
這是一個傾倒向一面的狀況。
我的方法是全然性,完整性。
無論什麼是完整的,我都稱為神聖。
和我一起,你必須學習這件事。
你不選擇任一者,你必須選擇全然性。
你必須是一個完整的人。
不應該拒絕任何事。
你應該是你所是的,帶著極大的接受。
很難接受全部,因為如果你接受邏輯,那要接受愛就很矛盾。
因為如果你接受愛,那要接受邏輯就很困難。
但你能怎麼作?
事情就是這樣。
那不是選擇的問題;而是你所是的,那就是存在運作的方式。
存在是矛盾的。
人一直攜帶著非常愚蠢的想法,就是他必須是非矛盾的。
所以當他選擇智力,他就摧毀感覺,因為感覺和智力不合。
但為何要適合?
或者當他選擇感覺,他變得敵視邏輯和動機。
他變得迷信。
因為他害怕如果邏輯進入,那信仰怎麼辦?
信仰會被摧毀。
但我告訴你們不需要害怕。
你可以接受全部。
只要了解一件事,生命是矛盾的。
生命更豐富,你就更矛盾。
如果你可以容納矛盾,你會是廣闊無限的。
如果你可以包容矛盾,你會是多樣化的,你裡面是多樣的,你裡面會有各種面向。
那會是人真正的誕生。
人還沒來到,人還只是承諾。
我們只是停留著,探索人的到來。
人還未出生,我們還在子宮裡,因此有這麼多憂慮。
似乎出生的那天非常接近了,因此有這麼多危機。
這是第一次,人將要出生--全然性的人,似是而非的人,包容矛盾的廣大無限的人。
一個人應該是一個詩人、愛人、理性的、活躍的。
人應該是全部。
這不會有任何問題。
事實上如果同時有愛和邏輯,邏輯會支持愛,而愛會支持邏輯。
你的邏輯永不乾枯,愛的汁液會使它翠綠。
它會有綠色的、紅色的和金色的。
如果有邏輯,你的愛永遠不會變成一種瘋狂,它裡面會有一種合理的品質。
它不會讓你走到極端。
你會保持在中間,你會保持平衡的、對稱的。
所以沒有智力的方法、情感的方法。
而是需要完整性、全然性。
比那個少就不行。
你必須冒險成為全然的。
--- Os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