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經告訴過我們,生命有一個脈動——內和外,陰和陽。
我們是否必須繼續保持每一個片刻都覺知,
或者我們也可以隨著生命脈動,有時候放開那個努力?
第一件必須瞭解的事是:
覺知必須是一個片刻接著一個片刻,
但是唯有當它變得不需要努力,它才能夠如此。
如果你還有努力的話,你將會一再一再地失去聯繫;
如果還有努力的話,你將必須休息。
努力不可能是持續的,那是不可能的,你怎麼能夠繼續保持努力?
你將會疲倦,然後你就必須放鬆,每一個努力都需要放鬆。
如果覺知是透過努力而來的,那麼那個覺知就不可能是經常性的,
不可能是一個持續的「流」,將會有一些片刻你必須失去覺知,
將會有一些放鬆而不努力的片刻。
生命在脈動,生命一直都在移向相反的那一極,
努力,然後你就必須休息,然後你再努力,然後你又必須休息,
但是有一個覺知是超越生命的,它是超越的,
那麼就沒有脈動,它是不努力的,它是自發性的。
如果那個努力仍然存在,那麼它還帶有緊張,
帶有緊張的事情一定不自然,
一個不自然的覺知並不是真正的覺知,
它只是存在於表面,而不存在於你裏面,
如果它存在於你裏面,那麼就不需要再作任何努力。
我要說的是:努力總是在周圍。
透過努力,你無法碰觸到中心。
你可以在周圍做一些事,你可以改變你的行為,你可以改變你所謂的性格,
在周圍的部份,你可以用努力來變成一個好人,變成一個具有美德的人,
你甚至可以變成一個聖人。
但是透過努力,你永遠無法碰觸或穿透中心,
因為任何行動都無法引導你到那個中心,
你已經在那裏了!
不需要做任何事,你只要靜靜地,自發性地,那麼中心就會升起,
它會從眾多的雲裏面升起,
有一個空隙,你會突然瞭解到你自發性的覺知,你就是那個覺知,
它並不是你所做的事,它並不是你必須做的事,你的本性就是覺知。
印度人稱呼你為「沙特奇阿南達」(satchitananda),
他們使用三個字——sat,chit,ananda。
Sat意味著存在性的——那個永遠不會不存在的;
Sat意味著那真實的——那個永遠不會變成不真實的;
Sat意味著那永恆的——那個過去存在,現在存在,將來也會存在的。
Chit意味著覺知和意識,那是你的本性!
你一直都是有意識的,你是有意識的,你將來也會是有意識的,
那個意識無法從你身上被帶走,它存在於你本質的核心,而不存在於周圍,
它就是你,但是你跟你自己並沒有聯繫。
Ananda意味著喜樂和狂喜,
並不是說你必須去達成喜樂,它就是你,你一直都是喜樂的,
你不可能不是如此,沒有那個可能性,你不可能改變它。
但是你會說這簡直是荒謬,因為我們處於痛苦之中。
你之所以處於痛苦之中是因為你過份執著於周圍,你已經完全忘了中心,
你已經變得過份把心神放在別人身上,過份被別人所佔據,
因此整個注意力都放在別人身上,而把自己放在陰影裏,放在黑暗裏。
事實上,你就是「沙特奇阿南達」。
覺知是某種好像傳染病的東西,
當師父很警覺,很覺知,你就會被他的覺知所傳染。
有時候,只是坐在師父的旁邊,你就會突然變得很覺知,
好像雲已經消失了,而你能夠看到敞開的天空,
即使只有一個片刻……那會使你存在的本質有一個很深的改變。
即使在你的部份沒有作任何努力,只是靠近一個已經很寧靜、很覺知的師父,
突然間,你也會變得很寧靜,
他會碰觸到你……那麼關閉的門就打開了,
就好像在黑暗的夜晚,突然間有一道閃光……你就看到了整體。
它會消失,因為你無法保持它,
如果你沒有達成它,你將會失去它,
但是有了這樣的經驗之後,你將永遠不會再一樣,
你已經知道了某些事,某些以前不知道的事,現在這個知道將會保持是你的一部份。
有一個慾望會升起,有一個新的野心會升起,想要去達到這個,想要使這個成為永恆,
因為即使只有一個片刻,它也是那麼地喜樂,
它灑下了那麼多的快樂和那麼多的喜悅在你身上。
但是如果師父本身不覺知,那麼他可以教導關於覺知的事,但是他無法真正教導覺知,
而教導「關於」覺知的事是沒有用的,
它是語言上的,它是一個理論,你可以從他學習理論,但是你學不到那個事實。
在一般的教育系統裏,學生要接受考試,
但總是他的記憶被考試,從來不是他本身被考試。
師父不是在檢查他的記憶,而是試著在洞察他當下這個片刻的意識。
過去不是問題,現在才是問題。
一個人可能犯的最危險的罪就是假裝覺知,
即使你謀殺一個人,那個罪也沒有那麼大,
因為事實上你無法真正謀殺,你只能夠摧毀身體,那個靈魂會進入另外一個身體。
你只是摧毀一個遊戲,另外一個遊戲會立刻開始。
一個謀殺者並不是這麼大的一個罪人,
但是如果你沒有覺知,而你假裝你有覺知;
如果你不是一個師父,但是你假裝你是一個師父,那麼你所做出來的傷害是無限的,
其他沒有罪惡能夠跟它相比,因為別人會接收到那個假裝,然後他們也會開始假裝,
然後它就一直繼續下去,就好像你丟一塊石頭到一個寧靜的湖裏,然後就有微波產生,
那個微波會一直繼續下去,一個微波創造出另外一個微波,然後又推動另外一個微波,
然後它就一直繼續下去,直到那個湖的邊界。
而這個意識的湖是沒有邊界的,
一旦一個微波被創造出來,它就會永遠永遠繼續下去。
你將不會在這裏,但是你的假裝和你的虛假將會繼續,有很多人會被它所欺騙。
一個虛假的師父是世界上最大的罪人,
除非他本身已經成道,那麼那個在你裏面燃燒的光就能夠幫助別人被點亮,
那個在你裏面燃燒的火就能夠使別人溫暖,
那個發生在你身上的生命就能夠幫助別人走出他們的死氣沉沉。
但是要記住:唯有當警覺、覺知或意識變成不努力的,它們才能夠繼續。
剛開始的時候會有努力存在,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你要怎麼開始?
你會做一些努力,試著去注意,你會用盡各種方式試著去成為有意識的,
但是那個努力會造成緊張,你越努力,你就會越緊張,
將會有很小的瞥見,但是因為緊張的關係,你將會錯過那個狂喜,
然而你必須經過這個努力的階段。
遲早你會覺知到一件事:
每當你努力,覺知會來到你身上,但那是一個非常痛苦的覺知,如惡夢般的,
它非常重,它就好像一塊石頭壓在你的頭上,
它不是很喜悅的,它不是沒有重量的,它不是在跳舞的,
但是當你在做這個努力的時候,偶爾你會突然覺知到,
當你沒有在努力的時候,那個覺知會很輕、很喜悅、很狂喜、好像在跳舞。
但是這種情形只能夠發生在那些努力的人身上,
當你在努力的時候,偶而你停止努力,這個瞥見就會發生在你身上,
然後你就會覺知到,透過努力,你無法達到那最終的,
只有透過不努力,它才會發生。
它發生在我周遭的很多靜心者,
他們來告訴我說,當他們在早上或傍晚靜心的時候,並沒有很多事發生,
但是突然間在晚上或是在下午,當他們只是坐著,就有某些事情發生,
而他們什麼事都沒有做。
這種事會發生,它就好像有時候你會忘記一個人的名字,
你覺得它就好像在你的嘴邊,你變得有一種內在的緊張產生,
你會努力去想,但就是想不起來,你越努力,你就越想不起來,
你一直覺得你知道,你明明知道你記得,它就在離你很近的地方,它就在角落那裏,
但是有一些障礙,好像一塊東西擋在那裏,那個名字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它或許是一個你很要好的朋友的名字!
你拼命想,但還是沒有結果,因此你放棄了,
你開始去看報紙或抽煙,或者你到花園裏去散步,或者你到花園裏去挖土,
突然間,那個名字迸了出來,好像那個朋友就站在那裏,那個臉就在那裏。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你在努力的時候,你有一種緊張,那個緊張會變成障礙,那個緊張會窄化那個通道,
那個名字想要出來,那個記憶在敲門,但是那個緊張變成一種關閉,
那就是為什麼你會覺得它就在嘴邊,它的確是如此!
但是因為你很緊張,很擔心它,很想要把它講出來,因此你的焦慮變成一把鎖,
因為當一個頭腦變得非常渴望,它就反而封閉了。
所有那些很美和很真的東西唯有在你不渴望的時候才會發生,
所有那些很可愛的東西唯有在你甚至不等待它的時候才發生——
不要求的時候才發生,因為這樣的話,頭腦就沒有障礙,
那就是為什麼當你將它忘掉的時候,它就發生了。
努力是需要的,剛開始的時候,努力是一定要的,
雖然沒有用,但它還是一定要,那個努力的沒有用會漸漸被瞭解。
當你有了瞥見,有了突然的瞥見,當你感覺到你沒有在努力的時候,
那些瞥見灑落在你身上,就好像來自神性的禮物,那麼你就可以放棄努力,
當你放棄努力,就有更多更多的禮物會來到你身上。
在東方,我們一直都相信,而且很正確地相信,成道不像是一種成就,
它好像是一個恩典,它是一個禮物,神將它給你,你無法從他的手中奪取。
對一個西方的追求者來講,這個很難理解,
因為在西方,在最後幾個世紀裏,整個人類的頭腦都變成在奪取東西,
你從自然界奪取每一樣東西。
任何科學所知道的秘密,它們並不是被給予的,而是被奪取的,
你很暴力地強迫自然打開她的奧秘之門。
因為你在物質方面成功,所以你認為同樣的情況也可以發生在神性——
那是沒有辦法的,那是不可能的。
你無法攻擊天堂,你不能夠帶著刺刀去到那裏,你不能夠強迫神性對你打開它的心,
因為每當你強迫,你就封閉了,那就是困難之所在,
每當你強迫,你就封閉了,而如果你是封閉的,神性就無法顯露給你。
當你不強迫,而只是像白雲一樣地飄浮,只是在那裏閒逛。
沒有作任何努力要去到達任何地方……當沒有目標,也沒有努力,
當你不想達成任何事情,當你沒有努力要去達成它,
當你以你現在這樣就覺得很快樂,當世界像現在這樣,你就覺得很快樂,
當你按照事情本然的樣子來接受它們,你不想改變任何事,
突然間,你就被帶進一個存在不同的層面,你瞭解到那個門一直都是開的,
它們從來就不曾關閉過,它們不可能關閉!
神性的奧秘一直都靠近你,它從來沒有離得很遠,它不可能離得很遠,
因為你就是神性的一部份,不論你去到哪裡,那個奧秘都會跟著你走。
問題不在於找尋或追尋,問題在於保持寧靜,讓它發生。
當你追求,你就錯過了,
因為一個追求者總是暴力的。
當你找尋,它將不會來到你身上,因為一個找尋的頭腦太被佔據了,它沒有空,
它從來不在此時此地,它總是在未來的某一個地方,
什麼時候會發現,什麼時候那個探索可以完成,什麼時候那個追尋可以結束,
它總是在終點的某一個地方,它不在這裏,
而神性是在這裏,所以你們從來不碰頭,一個追求者從來不會到達。
那並不是說你不應該成為一個追求者,在剛開始的時候,你必須是一個追求者,
沒有其他的方式,你必須去追求,你必須盡一切努力。
藉著盡一切努力而變成一個瘋狂的追求者,
你將會瞭解到,唯有當你處於一種不追求的頭腦狀態下,它才會發生。
有時在休息的時候,它會來到你身上,
有時在睡覺的時候,它會降臨到你身上,
有時候只是在街上走路,它就浮現了,
有時候只是在早晨看日出,什麼事都不做,只是成為一個被動的覺知,
只是看著太陽在上升……或是月亮在寒夜的湖面閃閃發光,或者只是一朵花打開它的花瓣,
而你只是一個被動的覺知,只是在看……因為在你的部份並不需要什麼。
當一朵花開,它並不需要你的幫助。
有一些愚蠢的人會試著想要去幫忙,他們將會摧毀那朵花的整個美,
這樣的話,那朵花將永遠不會真正地開,
即使你強迫它打開,它也將會是一朵封閉的花,那個開花並沒有發生,
它是被強迫的,任何被強迫的東西從來不會開花。
太陽的升起不需要你的幫忙,有一些人認為他們的幫忙是需要的。
有些人闖出很多災禍——很多災禍,因為他們認為到處都需要他們的幫忙。
在真實的生活裏,不論真實的存在在哪裡發生,它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但是很難去抗拒那個誘惑,因為當你在幫忙,你就覺得你在做些什麼,
當你在做些什麼,你就創造出自我,
當你什麼事都不做,自我無法存在,
當你處於無為的狀態下,自我就消失了。
看著太陽在升起,看著花瓣在張開,看著月亮在湖面閃耀,
什麼事都不做,突然間它就會降臨到你身上,
你將會發現整個存在都充滿了神性,你的呼吸就是神性的。
用努力來達到無努力,用追求來達到不追求的狀態,用頭腦來達到沒有頭腦。
有兩種類型的人,其中一種,如果你說「努力」,他們會努力,然後他們不允許不努力;
另外一種,如果你說「它唯有在不努力當中才會發生」,他們將會放棄所有的努力。
這兩種人都錯了,這兩種人都走入了歧途。
這是生命的韻律:努力,好讓你也能夠不努力;
努力到極點,好讓你也能夠達成沒有緊張意識的片刻;
盡可能跑快一點,好讓你坐下來的時候,你能夠真正坐下來;
在努力當中竭盡所能,好讓你休息的時候,你能夠真正休息。
你可以在休息的時候內在是不安靜的,你可以躺在地面上,但是那個不安還在內在繼續,
所以你只是躺下來,但它並不是一個休息。
你或許可以像一個佛一樣地坐著,但是內在有一個小孩在跑來跑去——頭腦一直在工作,在運作。
內在你是瘋狂的,但是外在你以佛陀的姿勢坐著。
你可以在外在完全靜止,完全不動,沒有活動,但是在內在,那個騷動一直在繼續,
那是不會有所幫助的,
要在努力當中結束那個騷動,盡你所能跑得快一點,渴盡你所有的力量!
因此我強調要做動態靜心,它是努力和不努力兩者,它是活動和不活動兩者,它是跑步和坐禪兩者。
--- Os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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