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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總是看起來很愚蠢——對那些被陷住在某一個地方的人來講很愚蠢,

對那些不知道任何比身體更高的東西的人來講很愚蠢,

對那些不知道任何似非而是的東西的人來講很愚蠢,

事實上,那些人並不知道任何奧秘的東西,

他們以邏輯來生活,他們是亞裏斯多德派的。


據說亞裏斯多德的師父柏拉圖慣常稱呼亞裏斯多德為「頭腦」(The Mind),

那就是亞裏斯多德在他心目中的名字「頭腦」。

每當他想要問說:「亞裏斯多德在哪裡?」他就會說:「『頭腦』在哪裡?」


對於那些只有頭腦的人而言,心對他們來講是愚蠢的,

因為心有它本身的理智,那是頭腦所無法瞭解的。

心有它本身存在的層面,那個層面是頭腦所完全不知道的。


心比頭腦來得更高、更深,那是頭腦所達不到的。

它看起來很愚蠢,愛總是看起來很愚蠢,因為愛不具實用價值。


頭腦是具有實用價值的,它很會利用各種東西,那就是所謂實用的意義。

頭腦是有目的的,是結果導向的,它將每一樣東西轉變成手段,

但是愛無法被轉變成手段,那就是困難之所在,愛本身就是目的。


如果你愛一個人,你不會說為什麼你愛他,

你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為什麼你愛?你只會聳聳肩而已。

如果你真的很聰明,你會說: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聰明,你可能就會去找出一千零一個原因。

然而真正的愛人從來無法說出任何原因,

他只會說:它發生了,我就這樣墜入了愛河,我不知道為什麼!

那就是為什麼頭腦會說它是愚蠢的。

如果你無法回答為什麼,你一定是走在一個愚蠢的道路上,趕快停止!回來!要理性一點!


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一直都試著要理性一點,你可能永遠無法快樂,

因為快樂具有某種無理性在裏面,快樂的一個重要的成份就是要成為無理性的。

唯有當你能夠無理性地快樂,你才能夠快樂,否則是沒有辦法的。

如果你試圖要去找出那個原因,你就會變得很痛苦。


痛苦有原因,但快樂是沒有原因的。

你可以回答:你為什麼痛苦?但是你無法回答:你為什麼快樂?

你的痛苦總是因為你,但是你的快樂一直都與你無關,它是沒有原因的。

那個「為什麼」無法被回答。

心並不是算術的,它是詩,它是似非而是的!

它從一極走到另一極,它包含了所有的各個極,它非常廣大,它包含了所有的矛盾。


老子說:

全世界的人都說:我所教導的道很像愚蠢。


因為不論老子在說什麼,他是在說:要生活在此時此地!

這是愚蠢的!因為一個理性的人總是為了明天而犧牲今天。

他總是說:明天我將會好好地生活。

當各種事情都被弄好,當時機對了,

當我有空間,又有足夠的錢,還有一座大的皇宮可以住,我就會好好地生活,

現在我怎麼能夠好好地生活?


每一位父母都教導他們的小孩說:要為未來而犧牲現在,

要為下一個片刻而犧牲這個片刻,要為其他的事情而犧牲你自己。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理性延緩真正的生活。

但是心說:現在就好好地生活。

那也就是老子所說的:現在就好好地生活。


事實上並沒有其他的生活方式,要不然就是你現在生活,否則你就只是假裝在生活。


你從來沒有真正在生活,你只是在延緩,你只是在走向死亡,你從來沒有真正生活。

因為要真正生活的話除了現在以外沒有其他的時間。

存在一直都是在現在,但是理智一直都是在為未來思考和計畫。

當然,如果有人說:現在就好好地生活。

你將會說:那怎麼可能?我必須先作安排,我必須計畫,

當正確的時機來臨,我就會好好地生活。


它永遠不會來臨,

有無數的人過世了,那個正當時機永遠沒有來到他們身上,

它也從來不會來到你身上。


人們說:我所教導的道很像愚蠢。


它必須像愚蠢,所有偉大的智慧看起來都像愚蠢。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傻瓜看起來好像很有理性,只有傻瓜是理性的,

所有的智者看起來都有一點奇怪,他們不屬於群眾,他們不屬於群眾的想法,

他們按照他們的本質來生活,他們看起來好像白癡。


「白癡」(idiot)這個字很美,它來自希臘文的idioti,

而希臘文的idiotiki意味著私人的,這是很有意思的!

白癡就是一個過著他私人生活的人!不是一個群眾的生活,不是多數群體的一部份。

一個按照他自己的方式來過他自己的生活的人就是白癡。


杜斯妥也夫斯基寫了一本很美的小說叫作「白癡」。

如果老子看了它,他一定會很欣賞它。

在杜斯妥也夫斯基小說裏的白癡剛好就是那個可以被稱之為愚蠢的人,也其實他是聰明的。

世界已經變得很愚蠢,如果你想要成為聰明的,那麼你必須在你周遭的人的眼光中看起來是愚蠢的。


全世界的人都說:我所教導的道很像愚蠢。

因為它很偉大,所以它很像愚蠢。


所有的偉大都離平庸的頭腦離得很遠!

頭腦就是平庸的!

記住:頭腦本身就是平庸的。

頭腦永遠不可能是偉大的,從來就沒有偉大的頭腦。

如果你曾經聽過偉大的頭腦,那麼你就是聽錯了。


如果你去問所有偉大的頭腦,他們將會說:任何他們所達成的都是來自頭腦之外,而不是來自頭腦,

有某種東西透過頭腦滲出來,也它並不是頭腦的一部份。


你去問居禮夫人,看看她是如何解決她的難題而變成諾貝爾獎得主。

她嘗試了好幾年,幾乎有三年的時間,去解決一個數學難題,那是她的整個研究所仰賴的,

她一再一再地失敗,有一天晚上,她感到很挫折,因此她放棄了整個計畫,然後跑去睡覺,

在當天晚上的夢裏,那個問題居然被解決了,她趕快起床,將它寫在桌子上,然後再回去睡覺。

到了早上,她已經完全忘了這件事。

當她再回到桌子上工作,她感到很驚訝,那個答案居然在那裏,如奇跡般地在那裏!

她已經在它上面下了三年的功夫,它到底來自哪裡?

當時又沒有其他人在那裏,只有她單獨一個人在房間裏,即使有別人在那裏,別人也不可能解決它。

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僕人,能夠玩出那個把戲,她本身已經在它上面下了三年的功夫,

然後她想起一個夢,在夢中,她看到了所有的答案被寫下來,

然後她想起說她曾經在晚上爬起來,然後她看著那個筆跡,那是她自己的筆跡。


這麼說,諾貝爾獎不應該頒給頭腦,但是它卻頒給了頭腦。

現在,居禮夫人是一個偉大的頭腦,然而那個答案卻是來自頭腦之外。


事情一直都是如此,將來也會是如此。

頭腦是平庸的,它對於一些小事情、一些街坊的小事還算管用,

你可以經營一個小生意,你可以賺一些錢,你可以有一個銀行存款,

就這個部份而言,它沒有問題,但是超出這個就不行了。


因為它很偉大,所以它看起來好像是愚蠢的。


在內在深處,如果你在你自己裏面找尋,

你也會看到說如果馬哈威亞突然光著身子站起來,你也會認為他是一個傻瓜。

他到底在這裏幹什麼?

如果老子來到這裏,你將無法認出他,你不可能認出他,

他將會看起來像一個十足的傻瓜!


菩提達摩去到了中國,整個國家都在等待他,國王本身也親自來到國界迎接他,

有千千萬萬人聚集在那裏,因為有一個偉大的師父要來。

然而當師父出現的時候,人們就開始格格地笑,簡直不可能相信他們自己的眼睛,

甚至連國王都感到非常不安,因為菩提達摩這傢伙腳上只穿一隻鞋子,

另外一隻鞋子擺在他的頭上,這算是什麼禮節?

國王說:請原諒我,先生,我不懂你在做什麼?

我們是要來迎接一個神智健全的人,但是你難道瘋了嗎?

菩提達摩笑著說:你沒有通過測驗。唯有當你能夠瞭解這個,你才能夠瞭解其他我要說的事。

如果你無法忍受這麼小的一個矛盾,這個矛盾並不是很大的,只不過是將一隻鞋子放在頭上罷了!

如果你無法忍受和瞭解這麼多,我留在這裏也是沒有用的。

因此他就折回去,他離開了那個槭市,進入森林,

他說:不需要停留,沒有人能夠瞭解我,所以我只好在這裏等待,

那些能夠瞭解我的人,他們應該來找我。從此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進入到首都去。


對頭腦而言,矛盾是非常難理解的。

頭腦活在常規裏,鞋子必須穿在腳上,那是被認為理所當然的,它不應該被放在頭上。

如此天真的一件事,他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但是它卻無法被接受,

我們對每一件事都想要弄成齊頭式的平等。


我在讀一個人的回憶錄,他是一個偉大的科學家,

有一次,一個朋友開了一個玩笑,那個朋友邀了很多人來參加一個宴會,

應邀的人有偉大的醫生、科學家、工程師、詩人、藝術家、和音樂家等,

當他們都聚在一起,那個主人宣佈說:我不打算幫你們互相介紹,

也請你們不要把自己介紹給對方,因為我不喜歡頭銜,

所以你們只要以一個人來跟另外一個人碰頭,忘掉說你是一個工程師,或是一個醫生,

我並沒有邀請醫生、工程師、或律師,我只是邀請一些人、一些朋友。

當時在場的這個科學家說:我們都覺得很困惑,要怎麼辦?要怎麼樣來跟對方攀談?

因為我們無法以一個人來跟對方攀談。

如果他是一個醫生,那沒有問題,如果他是一個工程師,那麼也可以找到適當的話題,

但只是一個人的話?你無法跟他搭上線,要從哪裡來搭線?要如何搭線?

就只是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他描述說:那真的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

人們變得很沉默,要如何打開話題?如果沒有頭銜,頭腦簡直無法運作。

他描述說: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沉默的一次宴會,人們都隨便找個藉口結束而逃掉,

因為如果你不能夠說你是一個偉大的作家,你寫了這個和那個,那麼你是誰?

那個認同消失了,如果沒有可以認同的,你就變成了一個無名小卒


全世界的人都說:我所教導的道很像愚蠢。


因為老子的整個教導就是要如何失去那個認同,如何忘掉世界給你的頭銜,

如何不被貼上標籤,只要成為一個真實的人……

 

--- Os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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