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現在的樣子就是神經病的。
這不是說只有少數幾個人是神經病的,而是人類就是神經病的。
這不是醫治少數幾個人的問題,這是醫治這樣的人類的問題。
神經病是「正常」狀態。
你一生下來就是神經病的。
這有種種的原因,要去瞭解這些使人類患神經病的原因。
神經病是天生的。
第一個原因是:人是唯一不在子宮中完全發育的動物。
每個人生下來都是發育不全的。
而除了人類其他動物出生時都已發育完全,並不真的非常需要母親。
人類嬰兒則是完全無助的,
沒有母親,沒有家,沒有父母在那兒,他就無法存活。
他是沒有發育完全就出世的。
科學家們說,9個月只是必需的時間的一半。
胎兒需要留在子宮裏18個月。
問題在於,女人不可能懷著孩子18個月。
所以,每次生育都是早產的。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人是唯一兩腳直立的動物。
子宮,以至人的身體都不是為直立的姿勢而造的,
這種直立的姿勢產生了種種問題。
因此,胎兒只得在還沒有發育完全、還沒有準備好就生下來了。
那就給了一個神經病的開始:一個還沒有進化完全的胎兒。
第二,即使情況可以改變,仍然會有問題。
我們總有一天能夠改變這一情況的。
當我們能為未來的人類用科學方法創造出一個子宮來的時候,我們才能夠改變它。
但即使到了那時,仍然會有問題。
第二個原因遠比生理原因要深刻,那是一個心理原因。
沒有一種動物是受過教化的,只有人接受教化。
他必須經受訓練制約(conditioning),他不被允許只是成為他是的那個樣子;
他必須被注入一個特定的模式。
那個模式產生了神經病。
你不允許成為你自己。
社會給你一個模式、一個模子。
你被培育成某種形態和樣式。
那意味著壓抑。
你存在的其餘部分被壓抑了,只有一小部分被允許表現出來。
這就產生了一個分裂,一個精神分裂。
犧牲掉整個頭腦,而只讓一小部分得到表現,大部分得不到表現,
甚至你不准它活著,它只好潛入你的存在的黑暗的角落裏。
但是它仍然在那裏,然後會有一個不斷的衝突。
社會容許的那小部分和社會不容許的那大部分處在緊張狀態中,處在衝突中——
不斷的內心衝突。
所以是你在反對你自己:這就是神經病。
沒有一個人贊成他自己,每一個人都在反對自己。
人是反對自己的。
社會就是這樣教化你、培植你、塑造你的。
這種壓抑有許許多多含義。
你永遠不得自在,因為你的大部分甚至不允許存在,甚至不准有意識。
你的存在的大部分處在桎梏之中。
你要記住,那小部分是決不可能自由的。
整棵大樹處在奴役狀態中,你能使一根樹枝自由嗎?
那小部分從根本上就是整體的一個部分,
所以,即使有那小部分享受的自由也只是虛假的自由。
那被壓抑的部分會為了求得表現,而不斷地鬥爭。
生命需要表現,生命就是表現。
如果你不允許生命表現,就等於在製造和積聚各種爆炸力。
它們會爆炸,把你炸得粉碎。
在你之中的這種分裂就是精神分裂症。
所以說,每個人都有精神分裂症,自己反對自己。
他不可能自在,他不可能寧靜,他不可能幸福。
地獄總是在那兒,除非你變得完整,否則你不可能逃脫這個地獄。
所以,如果你懂了我的意思,人就他這個樣子就是精神分裂的,神經病的,
那麼,必須做某些事來解除掉這種神經病,讓你的分裂的兩半儘量靠近些。
得不到表現的必須得到表現,
你的頭腦以及意識對無意識的這個持續不斷的壓抑必須被解除掉。
老的靜心技巧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因而一直難以奏效。
靜心技巧由來已久了,通過歷史就能知道有靜心技巧,
但是,諸如佛陀、耶穌、摩訶毗羅等等都失敗了。
我不是說他們本人沒有達成。
他們都達成了,但他們是例外的,而例外只是證明了那些規則、規律的存在。
佛陀成道了,但是他未能幫助大部分人類成道。
他只是一個例外。
宗教為什麼不會有一個偉大的幫助呢?
原因是這樣的:我們一直以為人就是人,
我們總是在教導靜心技巧,是幫助人們還其本來面目的。
可是原有這些技巧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有幫助,而且只是停留在表層上。
內在的分裂依然存在,你根本沒有設法去化解它。
舉例來說,有禪宗的技巧,有瑪哈西瑜伽師的超覺靜坐,以及其他技巧。
他們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你,他們可以幫助你安靜下來,
你的表面會變得比較寧靜一些,但是對你的內在的存在什麼也沒有發生。
它們辦不到!
而且,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表面的平靜是危險的,
因為你還會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再次爆炸的。
從根本上說,什麼也沒有發生,
它不過是訓練你的有意識的頭腦處在一種比較靜止的狀態而已。
通過念咒,通過不停地唱誦,通過許多其他的辦法,你很容易平靜你的頭腦。
製造出內在的厭倦的任何東西都能幫助你平靜下來。
舉例來說,如果你不停地重複說「南無(ram)、南無、南無」,
這個不斷重複會產生某種倦意、厭倦,那麼你的頭腦就會掉入睡眠之中。
你會覺得那種睡意像是安寧平靜,其實它不是的。
實際上,它只是一種單調乏味而已。
但是通過它,你更能容忍你的生活,至少在表面上你會更加感到滿足。
但是,那些力量,那些神經病的力量會繼續在你內心沸騰,
隨時隨地都會衝破表面,那時你就會倒下去死掉了。
這些方法都是安慰性的,很少有人能從中得到幫助。
事實上,能夠從中得到幫助的人,不借助任何技巧也能得到幫助。
那些人只是例外,那些幸運兒生來就不是神經病的人。
那裏面暗示著許多東西。
但是,作為規律,人類沒有那麼幸運。
所以我強調的是首先要消除你的內在分裂,使你成為整體,一個統一體。
除非你成為整體,否則什麼都做不成。
首要的事情是:如何消除掉你的神經病。
所以,我的技巧是接受你的神經病的現狀,並且設法去消除它。
我的技巧基本上以宣洩開始。
不論鬱積著什麼都必須消除掉。
你不該繼續壓抑;相反,選擇「表現」作為道路。
不要譴責自己。
接受你的那個樣子,因為責備會產生分裂。
只是依靠譴責,什麼也摧毀不了。
接納它,不要在自己的存在中製造分裂,
不要在你的存在的各個部分之間製造分裂。
憤怒存在著,接納它。
貪婪存在著,接納它。
我絕不是說要你變得貪婪。
正好相反,一旦你接納了它,你就超越它,
因為接納會產生出一個統一,
當你內心獲得統一時,你就有能量去超越它了。
當你的內在是分裂的,那麼你的能量是在跟自身作鬥爭,
那麼就不可能被用來作任何轉化。
所以,接受你現在的樣子,不要譴責。
迄今為止你一直在做的就是壓抑,那一切都必須被消除。
如果你能變得有意識地神經病,遲早有一天,你會達到不再神經病的一個點。
聽起來這好像是悖論,但是,凡是壓抑神經的人只會變得越來越是神經病的,
而有意識地表達它的人倒是扔掉了它,
所以,除非你變得有意識地發瘋,否則你永遠不可能變成神志清醒。
萊恩醫生是西方最敏感的人之一,他說:「允許你自己變成發瘋的。」
你確實是精神錯亂的,所以某些事情是必須要去做的。
我說要對它變得有意識,
老的傳統又是怎麼說的呢?
他們說:「克制它,不要讓它發出來,否則你會發瘋的。」
我卻說,允許它發出來,那是你朝向神志清醒的唯一道路。
釋放它!
關在裏面,它會變成有毒的東西。
把它扔出來,把它從你的全身徹底地去除掉。
表現出來就是合乎道德的。
而做這個宣洩時,你必須以一種非常系統地有方法、有方式地進行,
因為這是用一種方法來變成發瘋、有意識地發瘋。
你必須做兩件事:要保持意識到你在做什麼;然後不要壓抑任何東西。
在我們的觀念中,意識意味著壓抑,問題就在這裏。
你一旦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什麼東西時,你就開始壓抑它們。
這就是規則,它必須被學會。
既是有意識的,又是壓抑的,
或者,是有意識的而又是表現的。
你覺得很痛苦,怎麼辦?
你或者設法逃避以忘掉它,
或者試試某種能救你脫離痛苦或者使你安靜下來的東西。
不論你做什麼,都是一種微妙的壓抑,痛苦會積聚起來,會留在你的全身。
留得越多,它就變得越有毒性。留得越久,它就越毒。
它不僅在你的頭腦裏,它也進入你的身軀、
進入你的血液、進入你的骨骼、進入你的整個生理機能。
它會產生許多種疾病。
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疾病是心理病,病的根子在頭腦中。
我給出的這個數字——百分之五十——是非常保守的。
研究身心的人都知道,有百分之九十的病是思想造成的。
所以,你越壓抑自己的能量,你的身心兩方面就越變得有病。
你必須用一種很深入的轉化方法走入你自己的裏面。
--- Osho